这年的一个冬日下午,向海正在球场上打球,王新念喊他,“向海你爸来了“
向山在一旁用手示意不要他叫,自己在球场旁看着儿子打球。
一眨眼,这孩子已经挺拔的像一颗松树。他继承了祖辈白净的面皮和极有神韵的单眼皮吊梢眼,却没有他的半点庄重气质。相反,他非常的阳光。
此时,他在球场上跳跃,虽然他个子不是最高的那个,却是身手最矫健敏捷的那个。
向山看着向海,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从南疆军区回到平城,看到八岁的他。
的他,剃着光头,后面拖着一根一尺长的辫子。他稚嫩的眼睛里闪烁着陌生而羞涩的光,看着他他的父亲。
他对他的映像还停留在上一次那个光着屁股吃着奶的襁褓里的幼儿。
向海,这个向氏家族的长孙,得到了向家老父亲的专宠,被背在脊背上,当成是对那个遥远的不知死活的儿子的想念。
后来,向海那条辫子在吃饭的时候,被向山一把剪掉了。
那时候是五十年代初,他们刚进驻新疆,驻扎在昆仑山上。几十万子弟兵,一大半都没有成家。司令员要稳定军心,向中央寻求支援。
中央领导一声令下,从全国各省选调了很多女青年支援边疆,比如八千湘女进疆。后来,全国各地的女青年们,上海“鸭子“,湖南“辣子“,山东“大窗,甘肃“洋芋蛋“都来到了祖国西北重镇。
要知道,那时候整个新疆的汉族人口才几十万。后来她们在新疆很快和子弟兵结合,成家立业了。
对于那些已成家的官兵也被要求把家乡的妻儿带到新疆,扎根在祖国的边疆。
他却迟迟未归,一直过了三年,才动身回家了。
一算七年未归,不知家人如何,爹娘是否安在,她是否还好……
他背着行李,翻越崇山峻岭,回到了平城。他打开院门的那一刻,向海,这个被向家老父宠的无法无的长孙,正在爷爷的背上肆意玩耍。
他把行李放在地上,他的母亲先看到了他,冲了过来哭着抱住了他。心莲听到婆婆的叫声,从厨房门帘后露出头,看到了他。
她满脸满手都是黑灰,看样子正在生火烧饭。她眼里充满着一千万个不相信,又转而惊喜,一时间眼里崩出泪水来。
她用那双又粗又黑的大手抹抹眼睛,脸顿时花了,她又在尾裙上抹了抹手,迈着脚就跑到里屋拖着扎羊角辫的向辉迎过来。
他才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女儿,原来他走的时候,她已再次怀孕了。
在他的凝视下,向海从爷爷的背上下来,怯生生的站在他的身旁,被祖母和母亲诱导了半,终于颤巍巍的叫了一声,爸爸……
向辉却紧紧贴在心莲身边,怯生生的看着他,又跑进了里屋去。
几后,他带着妻子心莲和两个孩子向海、向辉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几千公里的行程,途径火车,汽车,最后是马车,那地方远的像永远也到不了……
一路上心莲谨慎微看着他,默默的揽着两个孩子,还时不时缩起自己的两只脚。
是的,她是那个年代最后一批留脚的女孩。拿新社会的眼光看,她的脚是正儿八经的旧社会遗产。拿旧社会的标准看,她的脚却还没达到“三寸金莲“的娇。
在她被拉进黑屋,被压住裹了脚正正好十的时候,她脚上的脓水化开了。她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她的大弟弟冲进来把裹布给绞断了。
结果,最后留下了这样一双新旧都不认的脚。
她的大弟弟却正是她丈夫幼时的同学。她那做前清举饶爷爷,送大弟弟和向山一起读私塾……最后在一次酒席上,她那爱吃酒的父亲用20块大洋把她贱卖给了向家做童养媳。
而这一厢,向家那个赌鬼老父亲遗传了祖祖辈辈的规矩。自然,这事根本轮不到他同意,就成了。
一日,他从私塾回来,他刚到家,放下书箱,一转身,看到了院子里站着一个又瘦又矮的女子。她全身穿的素静,头上两根长辫子挽在一起,手缩在袖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