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不能叫,难道耶律逊宁就能叫吗?他一个惕隐,执掌礼仪,竟然不敬礼数、不知羞耻,张口纾儿、闭口纾儿地叫着在下未过门的小妻,这实在说不过去吧。”
一听这话,陆银雪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腿伤还未完全痊愈,以她的暴脾气真要狠狠给韩德威一脚。
“韩普邻,我承蒙你兄致尧搭救,感激令尊韩详稳(韩匡嗣官职)的医治之恩,可这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出言不逊!”陆银雪厉声道:“我和逊宁郎才女貌、自由恋爱、光明正大,倒是你,贪欲十足,三妻四妾尤不满足,阴险狡诈、从中作梗、横刀夺爱,我问你,你何尝真心爱我,又何尝要过脸面!我非汉民亦非契丹人,不必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祖曰因俗而治,我乃西域人,韩详稳和已故夷离堇无权操纵我,难道你要为一己之私废祖宗之法吗?”
韩德威一震,随即哑然失笑,道:“好一个灵牙利口的女子!我的眼光还不错。不过,你想过没有,你虽是西域番邦人,可现在在大辽境内,你就是个奴隶。他耶律逊宁什么人,仲父房的显贵,你们身份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岂是你一句自由恋爱就能逾越的?我玉田韩家自祖父起三代人为辽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仍属奴隶籍,就凭你的一己之力,靠着画画,如何出人头地般配于他?”
见韩德威企图通过打击自己的方式来挑拨离间,陆银雪一语攻心说道:“那可要替我好好恭喜令兄,一个奴隶能娶到太宗皇帝的外孙女、后族出身的萧燕燕。”
“你可真是巧舌如簧,毫不吃亏!”韩德威撂下一句话,悻悻离开。他从没遇到过如此能言善辩、不肯退让的女人,有些许恼怒,但更多的还是惊喜,眼前这个泼女子成功地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就凭你,还想纳本姑娘为妾,真是白日做梦!你哥韩德让想娶我的话,我都要仔细考虑考虑呢!”陆银雪低声嘀咕着,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回帐了。
她又忘了一语成谶的道理了。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鹅毛大雪连天下个不停,积雪即将没过羊群,凛冽的风卷起雪浪,几乎将人掩埋,牲口死伤无数,就算穿上貂裘依旧难以暖身。陆银雪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休哥在一起的,他们住在同一顶毡帐里,围着同一个炭盆烤火,同卧起如夫妻,最初令旁人大跌眼镜,不是因为二人的夫妻之实,而是二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可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韩德威被她气得浑身哆嗦,自己的小妻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真是奇耻大辱,以至他大病一场,直到次年春天才略见好转。韩德让安慰劝告弟弟强扭的瓜不甜,没想到韩德威并不领情:“二哥你说得倒是轻松,感情你马上把深爱多年的萧燕燕娶进家门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韩德让无话可说,便留这性格刚介的三弟一个人冷静,自己先行一步了,穹庐之外等待他的是笑靥如花的萧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