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听邻居们偶然说起他上了大投行高就去了,我想这些日子光顾了写论文了也有个把月没跟他联系了,便想给他打个电话恭喜恭喜,可话筒里没传出熟悉的声音,反而是个口音很重的外乡人,一接通没说两句就给挂断了,当时我就明白了,一定是他这个马大哈又让贼偷了!无论是被盗还是掉进厕所,折损在他手里的手机也有四五部了,不稀奇。言归正传,原来他上班的地方并不是投行,而是去了郊区的邮政储蓄银行当了一名——业务员,还是给包裹称重的那种。用他的话说,职业无贵贱,可就是觉得这书白念了。他以前没话都找话说,而今夜却出乎意料,他比以前要寡言得多,看来他这一年多来混得也不顺心。我赶紧安慰他,
“你可以了!起码没混吃等死啊!不像我,在家这半年来都成了街里街坊那群长舌妇口中的饭后谈资了。一个个说着读书无用,回回拿我当例子,我懒得开口跟她们那样的人辩论,也就只好左耳进右耳出了,最后干脆绕道走,眼不见心不烦。”我开始还会暗自懊恼,但现在早就释然了,根本不会再动怒,语气全是平静的自我调侃,像是在白描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有时候真想痛痛快快地把她们暴揍一顿!你知道我毕了业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乡来吗?还不是那群多嘴驴给闹的!当时她们非逼问我在西京贸大学什么专业,打算从哪里上班,我就实话实说,投资学,应该上银行上班。好家伙,立刻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我'摇身一变'成了'投行'的高管了。你也是知道的,这群人就爱看你笑话,要么就玩捧杀这一套,我哪儿好意思回去,人言可畏啊!”
“我当时高考完了也算被迫风光无限了一把,现在呢,都快成给读书无用论站台的了!”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了!说说你跟那个陆银雪怎么样了?当时憋了一假期才颤颤巍巍写出来的情书送出去了没有啊?你不会真这么怂吧!”柳一苇话锋一转,露出一脸坏笑。
我的内心早已平静如水,突然被他这么一问,倒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夜色只能掩饰我的红脸,结结巴巴的话语完全将我暴露,
“哪儿的话!寄倒是寄了,寄嘛,是肯定寄的,只不过,我寄给她,给她在伊利诺伊的公寓了,却不知道她,她那时候,她已经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