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偏头看去,脑海中立刻出现关于胡须男子的记忆,他叫郑行,字展源,是一名举人,和陆原在某方面还算聊的来。
张涛按下思绪,回道:“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头疼欲裂,反应才慢了些。”
郑行摇头叹了口气:“好自为之吧。”
……
候府密室中,柳昂和另一名叫庄毅的男子留了下来,二人跟随宁国候多年,最得信任,分任节度使衙门中的判官和掌书记,掌书记官职为从五品,柳昂拱了拱手,说道:
“侯爷,陆原刚才神情有异,不可不防。”
“本侯也没料到他会是那种反应。按理说,朝廷不用他,只有本侯能给他前途,他没理由背叛才对。”宁国候看了一眼青袍老者,问道:“魏老,你怎么看?”
青袍老者姓魏名安,是昆仑派宿老,多年来负责宁国候的安全,极得信任,听到问话,他沙哑着声音道:
“陆原刚才心跳速度极快,甚为可疑。”
宁国候眉头皱得更深,他手下幕僚虽多,但进士出身的人才却只有两名,陆原便是其中之一,跟随他虽只有两年,却被视作心腹。
一般的进士前途大好,自不会给他做无品无职的幕僚,若就因一次猜疑,自毁良才,实有些不忍心。
柳昂瞧出宁国候还在犹豫,再次进言道:
“侯爷,不可因小失大啊!”
“那依你之见,如何处置?”宁国候沉声问道。
柳昂单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除掉此人,消除隐患。”
宁国候闭上双目,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搓着额头。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当遇到犹豫不决之事,便爱这么做。
密室墙壁的油灯上,豆大的火苗时不时跳跃着,散发着迷离的光芒。
宁国候细细思索,已然拿定了主意。他并未直接说出,目光望向庄毅:
“子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庄毅双目低垂,说道:“卑职以为侯爷不可因一人而毁去爱才之名。”
宁国候微微一笑,不再多问,吩咐起来:
“令伯,你派人去陆原府中,告知他不用去南陵县赴任了。魏老,你派一人暗中监视陆原,只要发现他有背叛本侯迹象,便想个法儿,让他悄悄死在家中吧。”
……
出了候府,张涛茫然的行走在大街上,街边商贩的吆喝声,茶桌上商旅的笑谈声不断传入耳里,让他有些不真切之感。行尸走肉般走了几个时辰,他双脚酸麻难耐,腹中饥饿,情绪也渐渐产生了变化。
弄不明白的事情不如暂且放下,眼下还是考虑一下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吧。
找了一间茶棚坐下,张涛整理起陆原的记忆。
陆原是一名极为自卑之人,从小父母双亡,由叔父叔母带大。叔父也是北逃而来,叔母是小商之女,因此一家人过的并不算太宽裕。
后来多了陆原这张嘴,又给全家添了负担。
住在叔父家中时,叔母虽一直不喜他,但叔父一直待他很好,直到六年前叔父和叔母生有一女,之后叔父对他也趋于冷淡。
不过陆原却不肯向命运屈服,他虽只在儿时读过半年私塾,之后却一直偷偷在私塾外偷学。私塾夫子见他好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原勤学苦读,每日只睡两个多时辰,除了干活,剩余时间全用在读书上。
如是过了多年,陆原终于一鸣惊人,在保大五年考中了三甲进士,还被时任尚书令的陈安看中,拜其为师。一时风光无限,家境渐实。
叔父叔母对他态度也是情随事迁,变得极好,不过陆原对叔父一家心怀怨恨,入京后便少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