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怀信推门进来时,恰好看到一大一小的无声对峙。
他手握着玉笛,敲了敲掌心,笑道:“太子殿下,臣好像看到皇后娘娘在找您……”
楚玉宸连忙告辞。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找太子有什么要紧事啊?”楚靖仪好奇地问。
“哦,不知道。”
楚靖仪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疑惑。
付怀信捏了捏他呆萌可爱的小脸儿,心情很好地解释,“上次他不是骗走了我?这次我骗他一次,倒也公平了。”
楚靖仪:“???”
所以,你在十二岁的孩子面前说出这些,就不怕教坏人家吗?
“想什么呢?”付怀信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容轻松道,“你收拾一下,跟我出去。”
楚靖仪问,“去哪儿?”
“昨日,靖县已经夺了回来。你难道不要去安置下你的父亲?”
提到这个。楚靖仪顿时整肃了神色,点了点头,转身收拾好东西,就跟在付怀信身后,坐上了前往靖县的马车。
靖县与临川府相距不远,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当天就能到达。
楚靖仪抱着一包裹的纸钱,重新踏上靖县的土地时,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雾气弥漫,和着血腥味儿钻入口鼻,湿气里带着一股粘稠感,无端的叫人心生呕吐。
她抱着纸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每走一步,脚步就重一分,胸口的窒息感也越发强烈。
当她终于停下来,看着山头一座座立起来的坟包时。心头蓦地升起一股悲怆痛意。
她膝盖一弯,直挺挺地跪在了坟前。
恍惚还能想起过去十二年的一幕幕。
当时,她刚魂穿到一个婴儿身上,周围都是陌生的一切。是她的父亲楚修然一手把她带大,又为她请来隐居乡野的名士大儒,教她知识,并授以这个世界生存所需的各种法则与技能。
从小,她就在父亲的肩头上长大,邻里乡亲怜她无母可依,每逢父亲带兵训练时,就会轮流带她出去玩耍,一日一日就这么过去,她也算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可眨眼间,这祥和的美好画面,却被一场突然爆发的战事打碎了。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一道道熟悉而凄惨的哀嚎声,她猛地抱住头,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盛满了愤怒和仇恨。
付怀信担心地看着,又耐心安抚着他,直到他情绪恢复正常,才命人认真打扫起来。
靖县夺回来后,付怀信就上禀陈皇后,要为这些战死的村民立坟作法,超度英灵。但由于时间紧迫,派出的人还没来得及打扫干净,整个墓地呈现出一种颓乱之势。
楚靖仪拿出包裹中的纸钱和烛台,摆好后又跪下,静静地听着周围的诵经超度声。
经幡飞扬,雾气迷蒙,她身姿笔直地跪着,神色虔诚而庄重。
“你放心,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付怀信生怕他胡思乱想,时不时就安慰他。
楚靖仪接受下他的好意,点头,“总有人会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超度结束后,楚靖仪带着付怀信一行人回了自己的家。
正做好饭菜。闻善一脸焦灼地闯进来,“公子,小公子,大事不好了。昭华郡主的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此刻正在山头的墓地里寻衅闹事。他们人多势众,又来势汹汹,属下不敢轻易驱赶,只能立即赶回来报信了。”
楚靖仪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卷起袖子就冲出去。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小爷的地盘撒野?”
“小公子……”闻善登时变了脸色,又扭头看了看付怀信,有些拿不定主意,“公子,这该如何是好?”
付怀信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无比可惜道:“小靖靖亲手做的饭菜,还没吃上呢……”
闻善:“……”
他家公子是怎么回事儿?
眼看小公子都要扛锄头去打架了,他怎么还关心饭菜吃不吃得上的问题?
付怀信快速地夹了一口菜,边夸奖饭菜做得不错。边整理衣服往外走。
“可有查出,这些人寻衅滋事的由头?”
“查出来了,说是昭华郡主夜里犯了梦魇,醒来后上吐下泻身体极其不适。后来,找来道士卜了一卦,算出西南方向有鬼祟作孽,便命人带了道士前来,清理邪祟。”
付怀信听完,俊秀的面庞上似乎沾了空中的水雾,凉到刺骨。
他赶到墓地时,场面已经混乱不堪。
“你们都给小爷滚!谁敢动这里,别怪小爷跟他拼命!”
楚靖仪怒不可遏地吼着,手中正操着一把锄头,毫无章法地挥舞着。那具瘦弱的身板像是蕴藏着使不完的力气,竟把锄头舞出凛凛生威不要命的气势。鲜xian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