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水几乎已经凉透。
窗外的风不时吹来两缕。引得她周身发凉,忍不住哆嗦。
睡眼惺忪地从水里起身,穿好衣服擦干头发,肚子却又饿了起来。打起精神开门朝楼下走。刚走两步就发现换回常服的秦翊和温长宁一前一后,朝她走来。
心脏顿停。
她十指紧蜷,紧张又炽热地盯着他看,一时竟忘记了如今身份该有的避讳。
秦翊循她这束灼热的目光望去,见是个不认识的小男人,眼神里透着几分古怪,双目微敛,当即警惕。
温长宁亦察觉这凭空出现的小男人举止诡异,略是上前绕去秦翊另一边,将陆锦画和秦翊隔开。
她这才拢回神来,匆匆低头,扶着梯把急急往下走。
“呵,”秦翊余光微瞥,一声轻嗤,“看来这城里真是卧虎藏龙。”
温长宁没有回答。
黎光城地理位置独特,城里的人多数是附近的流民聚集。情况比较复杂。虽然他一年以前就来了这黎光城,可也不能保证每户人家都清清白白。
如今秦翊要在这黎光城多留几天,除了有些事需要花时间商议之外,也想钓一钓城中大鱼。
而从方才的情形看来,他作为一个招摇的靶子是十分合格的。
那小个子男人绝不单纯。
目送“他”远去,秦翊侧目吩咐:“我今晚就不去你的府邸了,在这里将就一宿即可。”
温长宁眉头一皱:“客栈人多口杂,还请大人慎重考虑。”
秦翊勾唇淡笑。手放在腰间的长剑上:“若不能连根拔起,杀鸡儆猴也不错。”不再多说。
打听到小个子男人的房间,温长宁照秦翊的意思给他订了邻间。
陆锦画去街市上逛了一圈,黎光城的风貌和她之前所见十分不同,既不是西梁的富饶繁华,也不是稽灵山的清澈灵秀。一时不查,倒逛得久了些。等她再回客栈,天色隐隐发黑。
闻到大厅内饭菜的浓郁香味,她咽了口唾沫,再次点了菜,吩咐小二把菜送去自己房间。
提起略显宽阔的袍子往上走,眼看要踏上最后几阶长梯,冷不防一痕影子倒下,将她悉数覆住。
顺着那人的靴子向上看,正好对上那双意味深长的桃花目。
陆锦画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十有八九是被他认出来了!
啊……他会怎样?把她送回去?还是兴师问罪?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秦翊似笑非笑,静静欣赏她脸上不停变化的表情,环在胸前的手微微抬起食指,又轻轻叩下,以此往复。
他没开口,她也没开口。
“哎,你走不走!烦人!”
背后突然凭空出现不耐烦的男声,陆锦画浑身一颤,明显被吓到,赶紧低头错过他身边往自己房间去了。
她那些惴惴不安,做贼心虚般的小表情被秦翊尽收眼底。
唇角挑起。
那些人,大概今晚就会动手。
他倒要看看这小男人今晚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笑着转身,也推开门走回自己房间。
陆锦画在屋中小心翼翼听外面动静,待听到清晰的关门声,确定他真就住在自己隔壁,顿时感觉自己脑仁儿要炸了。
怎么办?他肯定发现她了,这是在暗示她呢!
难道她要现在过去承认?主动认错?
可是……她想做的事还没办成,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内心踌躇,她拽紧了手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多时小二送餐上来,她勉强吃了几口,觉得有些菜味道咸,有些又淡,没有胃口,索性不吃了。
桌上蜡烛的烛泪一颗颗往下落,凝在一起,结成硬块。
她兴意阑珊,心事重重,随手抠起一块放到手中把玩。
刚把还有些余温的软蜡泪揉成小团,突然听到隔壁“咚”一声巨响。
怔了一瞬,她顿时起身。
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