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第三十一章是我们，鹪鹩说。　　　　救护车随后来到，老许被急救医生抢救着。宛皖抿着嘴紧张的看着老许的状况，冷汗不停地从她的脸庞滑落。她缩着身体，有些瑟瑟发抖。整个人不自觉的靠近安风。　　　　安风起身，将自己身上的风衣披到她的身上，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迎面扑来，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她鼻尖抖动，不自觉地嗅着他的味道。 　　　　“他会没事的。”安风在她身边耳语。　　　　他微凉的手掌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宛皖抬头看向他，他黑色的瞳孔盛满笃定。　　　　“你也会没事的。”　　　　她心脏被揪成一团，拧巴着像要是要着榨出最后一滴血水。他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苍白无助的脸孔。眼泪再次决堤，慢慢地，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一头扎进他的胸膛，开始肆意放纵的哭泣。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随后而来的是更加紧的怀抱，他将她用力的禁锢在怀，怀中的慢慢地合上疲惫的双眼。　　　　*　　　　“病人抢救过来了。”医生拉开口罩，一出一张布满血丝的脸，几小时的手术让他疲惫不堪，他目光灼灼，向站在门外的宛宣告着他们又一次从死神那里拉回了生命。　　　　“真的？谢谢！谢谢！”宛皖不住的弯腰鞠躬感谢。　　　　她将目光投向急救室里面的老许，老许戴着氧气面罩平躺着，面容安详，心电图高低起伏，一切都显示着他是活的！　　　　这次真的得救了！宛皖激动看向安风，安风刚刚挂断电话，冷静的看向宛皖，刚刚的缱绻柔情全部消失殆尽。　　　　“我之前报警了，现在警车来了，我们要去一趟警局接受调查。”　　　　宛皖不安的看向他，试图再靠近他一点，他不动声色的闪开，她的手掌尴尬的划过空气。　　　　“把你知道的和警察说一遍就好了，我是你的证人。　　　　宛皖的眼眶再次泛红，她深深死呼气，努力的平复情绪。良久，她重重地点头。　　　　她怯怯的跟在他的身后，她贪婪的吮吸着空气中他弥留的气息，满满的都是安心的味道。　　　　两人坐在警车上，随车来到警局。刚一进大门边碰到了刚刚进来的苏楠、安金铭和张然。　　　　警察向他们询问事情的经过，这时，宛皖老老实实的交待今早发生的事，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还算清晰有条理。　　　　昨晚因为弄丢了苏楠的戒指而心生愧疚，于是答应苏楠，今天一大早和她去了城南墓地，在墓地和一位老人家买了祭拜用的鲜花，接着去祭拜苏楠的老同学——许静，之后便遇到了老许被刺。　　　　苏楠惊讶的看向宛皖，仿佛完全不知道宛皖在说什么。　　　　她抬了抬手，食指上赫然就是她昨天弄丢了那个戒指！所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圈套！　　　　苏楠苦恼似得拧着柳叶弯眉，红唇微张，妩媚朝着问询的警察丢出自己的疑问，“我真的不知道这位小姐在说什么，许静是我的老同学没错，我的确每年都会祭拜他，可是我明明是今天下午和张老师一起的，怎么变成了和你？”　　　　“对了，张老师可以帮我作证。”她拉过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张然。　　　　“对了，那个卖花的老伯也可以帮我作证，我每年都会和张老师一起去祭拜许静。”　　　　“不是吗？张——老——师——”　　　　张然嗫嚅着嘴唇，讷讷的点头。　　　　宛皖看向张然，他不自觉的后退，原来，他请自己喝酒也是早就预谋好了。苏楠也早就算计好了，而安金铭呢？宛皖看向他，他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宛皖微微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绪，虽然自己被他们算计了，但是只要老许没死，他们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还有安风，他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在脑中拼命搜索着今天上午的蛛丝马迹，她突然想到了苏楠对待许静遗照的怪异的行为，她连死人都不放过呢。　　　　“苏小姐——”宛皖看着眼前这个艳丽的女人。　　　　“你今天说我和许静长得像难道也是骗人的吗？”　　　　苏楠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紧张地撇了一眼安金铭，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宛皖学着许静照片中的模样，害羞又谨慎的朝她笑着，“你还说，许静死了，下一个就是我。” 　　　　你胡说！”她激动的站起来，像是见到恶鬼一般，她整个人方寸大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惶恐。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宛皖语调轻轻柔柔，像不知事的少女。　　　　一旁的张然浑身抖动，他猛地冲向宛皖，掰着她的肩膀，，眼睛不停地在她脸上搜索，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滚出。　　　　苏楠一把扯过他，掀起他的头发，“你看清楚，她是宛皖！”随后像扔废品似得将他扔在一边。　　　　“苏楠小姐力气这么大，就算是面对一个成年男性也毫不示弱。”　　　　苏楠抬起手，受伤的血迹丝丝滑下，刚刚激烈的动作中她的手指被张然衣服后背图案上的铆钉戳/破。一旁记录的警察不忍心递上纸巾，她浅笑，接受他的好意。　　　　她慢慢整理衣裳，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挺着着腰背，又恢复了自己千金大小姐般的高贵模样。　　　　“宛小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刚刚的污蔑，可可以告你诽谤！”突然，她话锋一转，“不过，你是金铭的助理。”她看向安风，不好好意的笑着，“我当然不会原谅你。与此同时，也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宛皖不再看他，受够了她的惺惺作态。　　　　“请问警官，等被害人醒了后他亲自指认算不算最有力的证明。”　　　　警察犹豫的看向两人，点了点头。　　　　“老许没有死。等他醒了你再怎么抵赖都没有用。”　　　　苏楠楞了愣，随即莞尔一笑，“我不知道你说的老许是谁。”　　　　她无所谓的耸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竟让宛皖产生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的错觉！她为什么那么有恃无恐？　　　　她看着苏楠，是假的！她看向张然，是假的！安金铭……也是假的吧？安风微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肩膀，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安风……是真的。　　　　审讯结束，笔录也做好了，张然和安风跟着警察分别帮苏楠和宛皖做保释。　　苏楠站在角落里烦躁地吸着烟，角落里顿时烟熏缭绕。　　　　穿制服女警员恼怒的看了苏楠两眼，见苏楠没有反应，她立刻啪啪啪地将大门和窗户通通打开。冷风一下子像室内灌了进来，宛皖冷得一激灵，她的身上还披着安风的风衣。　　　　“宛皖——”安金铭突然叫住她的名字，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他声音在风中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慢慢地向她走来，眼神清澈见底，“我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说完缓缓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准备递给她。　　　　宛皖伸手制止他进一步的动作，他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那你告诉我，昨天你在医院里面说让我不再插手什么事？”　　　　安金铭愣住，沉默。　　　　“如果我说我早就卷进来了，你还是让我站在一边什么都不干嘛？”宛皖继续反问他。　　　　“再给你放一天假，后天你要按时上班。”他支支吾吾的说道，顾左右而言他。　　　　“我真的和许静像吗？”宛皖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像。”　　　　这次，他的语气肯定，脸上是十分认真的表情，恍惚间，眼前的人又是当初那个在电视荧屏前初次向她微笑的少年。　　　　他缓缓开口，看着她的眼睛，“你以前说哪怕不要命了也要保护我也是真的吗？”　　　　恍神间，安风已经走了过来，他轻轻拉过她的肩膀，将她划入自己的触手可碰的范围。　　　　苏楠掐灭烟头，慢慢地也向他们走来，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前的安风，再把视线转向了宛皖，慢慢地俯下身体，嘴角贴着她的耳垂。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说的那个老许啊，他绝对不敢在警察面前说我任何事。”　　　　“绝对。”她轻轻的嗤笑。　　　　安风遮住宛皖的视线，低头轻语道，“丑陋的嘴脸看过一次就罢了，没必要再看第二次。”　　　　安风冷着脸静静地看着苏楠，“苏小姐今天耍猴戏也耍够了吧？明天和苏伯父有个饭局，不知道是哪个苏小姐会过去。” 　　　　苏楠语塞，气急败坏的转身。　　　　*　　　　一路上两人沉默的走着，安风开着载车带她来到熙市的江边。江边潮湿的风向他们吹来。宛皖裹了裹身上的风衣，风衣上他的味道渐渐消散，一旁的安风青竹一般的站在她的身边。　　　　“今天谢谢你了。”宛皖看着他，真诚的说道。　　　　“恩。”他点头，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不紧不慢地拉开和自己的距离。　　　　他真的对自己冷淡了，宛皖有些慌神，她连忙追上前，原本准备拉住他的衣角，不料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　　　　“如果只是谢谢的话，就不必再说一次吧。”他轻轻的挣开她的手，夜色中，他神情冷淡，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她其实在心底大概知道他或许是有些喜欢自己的，他会经常出现在自己的周围，会调查她的行踪，会毫不介意的维护她，会亲亲她，会抱抱她，会再她最危急的时候拯救她……　　　　她在心底细数着有关于他的一切，他竟然、竟然为她做过这么多了事！现在他的身影慢慢的走远，她有预感，如果现在不抓住他，下一秒，他一定会远离自己！　　　　人生已经死了那么多次了，她最应该珍惜的人就在眼前！　　　　“安风——”她第一次呼喊他的名字。　　　　他站住，回头，江风吹散着他的头发，路灯下，他的目光和江水一般，波光粼粼的闪着黑色的银光。　　　　远处轮船的鸣笛声渐渐消失，世界安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宛皖嗫嚅着嘴巴，耳膜鼓噪，心脏疯狂的跳动，有什么东西正疯狂的要涌出来。一瞬间她仿佛回到少女时代。　　　　“安风——”　　　　宛皖的眼睛开始湿润，　　　　安风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看向他。　　　　“我……”舌头开始打结，声音断断续续。　　　　“你喜欢……”呼吸开始缺氧，她憋红着脸，难以启齿。　　　　“我喜欢……”眼泪夺眶而出，舌尖艰难的滚动。　　　　要是自己现在告白，安风一定觉得特别可笑吧，他大概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视的女人吧？给点甜头就这么会打蛇上棍。他们之间是天差地别的鸿沟。　　　　就算万一他接受自己了，她该怎么处理他的后宫六院？男人的爱通常又特别短暂，根本不靠谱的啊，自己水平也就是豪门怨妇的级别了……哎，不知道他会不会吃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的戏码……　　　　还没告白的人陷入深深的发散性思维之中……　　　　嘭——　　　　突然，绚烂的眼花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宛皖抬头惊讶的看着江边对岸，那边的天空炸裂，美丽的烟花此起彼伏的绽放。当她再次看向安风时，安风正缓缓向她走来，烟花下，他的眼神温柔似水。　　　　他靠近她，慢慢地拥她入怀，胸膛微微震动，轻轻地在她耳边叹息似的呢喃。　　　　“我喜欢你。”　　　　嘭、嘭、嘭——　　　　烟花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