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老爷子朝他挥挥手道。
随后杨安就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按着身后的那袋竹笋往院外走去。而将军则是跟着将他送到门口。
走出院门,转身朝站在小灯下的老爷子挥挥手后,他就关上院门,然后打开手电筒,靠着那已经变弱了不少的灯光快速地往村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将军的黑鼻头还在门缝里探着,直到杨安远去了之后,它才身子一转,跑到堂屋里,在已经端坐在方凳上的老爷子旁趴了下来。
老人和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凝望屋外黑沉沉的天地。
而此时的杨安已经沿着窄窄的村道走出老远,来到了太平桥上。
连日的大雨已经让桥下的那条小河沸腾了,老远就能听到那轰隆隆的水流声。走在桥上,甚至能看到桥下汹涌的河水撞击桥墩后溅上来的水花。
杨安将手电筒往桥下照去,只看到浑浊的水流正泛着白沫咆哮而去,它们已经快要逼近桥面了。
这样大的水往年很少见到,即便有也是在盛夏时节下了特大暴雨以后才会出现,今年怎么才初夏就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杨安眉头微皱,不过他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快速穿过太平桥,然后往左拐去。右边的路是进山的,前面的路是进田的,而左边的路是去镇里的。
沿着左边的黄泥小道走了大概两三百米,一条宽阔的石子路就出现在了杨安的面前。
这条路有十来米宽,路上铺满了瓶盖大小的石子,脚一踩到上面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这就是镇里唯一的一条公路,串联起来整个镇的十八个村子,平日里各村的村民们要去镇里,走的都是这条路。
它也是通车的,不过来往的班车不多,一共也就三四辆。平日里要想坐车,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等上一个小时,并且极有可能没有座位。
因为这些面包车一般情况下不把人塞满是不发车的。
发车后,每到一站,那售票员就会使劲地吆喝:“都往里面走走!都往里面走走!”然后艰难地打开车门,让更多人的人挤上来,直到整辆车真的跟个沙丁鱼罐头似,被塞得没有空隙了才肯罢休。
就是这样也并不是每次都能坐上车,尤其是集市的时候,那么多的村民全都涌出来了,即便车被挤得连门都关不上了,还是有许多人在依然在外面使劲地挤,妄图挤上车。
每到这个时候,别的镇上的车就会趁机跑过来赚钱,他们那边的集市还没到,可以先来这边拉个半天。而这半天赚的钱往往比得上平日里三四天赚的钱。
杨安没有等车,一来时间太早,那些车都还没开,二来他挑着两担子笋,真要去挤那班车,估计一半的笋要被踩坏了。
所以他是打算直接挑着笋,沿着这石子路走到那镇上去。
“嘎吱嘎吱嘎吱。”一片黑暗中,杨安踩着湿漉漉的石子,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出发了。不过这一路他并不孤单,这条石子路上还有很多早起讨生活的人同样在借着自己手中电筒的微光缓缓前行,他们有的甚至比杨安来的还早,挑的东西比杨安的还重,走得比杨安艰难得多。
生活从来都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