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咸阳,章台宫
秦王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语调异乎寻常地沉稳,道:“赵偃并未如范相预料一般,因为缺粮,陷入困窘之中。恰恰相反,他杀了本王的孙子,毁了寡人的青狼谷,让我大秦将士的器械补充都出现了困难!现在……不知范相何以教寡人呢?”
“微臣……微臣……”
范雎现在,浑身下,如坠冰窟。
他当然明白,刚刚再次吐血的秦王稷,那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怎样一座火山。
若是自己不能说出令秦王稷满意的答案的话,不但相位保不住,甚至可能……身死族灭!
范雎心思电转,道:“启禀王,元侯司最近活跃得很。微臣以为,赵偃之所以能得到粮草,是因为赵国的元侯司在兴风作浪。请王速下旨意给黑冰台之主,让他调黑冰台精锐从赵国回援,将大秦境内的元侯司,连根拔起!”
“准!但是,寡人以为,这不够!”秦王稷道:“寡人要的,是赵偃的头颅,而不是什么元侯司!”
范雎大着胆子,道:“其实,微臣以为,王此言,有所偏颇了。”
“此言怎讲?”
“王请看!”范雎手指向几案的舆图,道:“青狼谷在咸阳之西数百里,而赵国却在我大秦以东,这说明什么?”
秦王稷道:“说明赵偃,担心寡人在东方设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不往东回归赵国,反而远遁西方?”
“正是如此!”范雎微微躬身,道:“如今,我大秦有两个心腹大患,一为赵偃,二为赵国。微臣以为,破局的关键,不在于赵偃,而在于赵国。准确地说,是长平!只要长平取胜,赵国顷刻间就有亡国之忧!赵偃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远在西方,也只能徒呼奈何。相反,若是我大秦战败,纵是没有赵偃,我大秦也……也……”
“也会有亡国之危,是吗?”秦王稷淡淡地道。
“可……可以这么说!”
范雎起身,深施一礼,道:“兵法云,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臣请王,以大局为重,先长平而后赵偃!只要长平取胜,就算赵偃小儿日后逃回赵国,也得被王一道诏书,捉拿归案!”
“真能一道诏书,将赵偃捉拿归案么?”
秦王稷沉吟良久,终于眼中精光一闪,道:“好,寡人再相信范相一次,先长平,而后赵偃!长平之战,我大秦……只能胜,不能败!传寡人的旨意,以宰相范雎坐镇中枢,处理我大秦日常政务,太子柱监国。”
“你陛下您呢!”
“寡人么……”
秦王稷微微咬牙,道:“寡人亲赴河内郡,榨取河内郡每一粒粮食,每一分劳力,支援长平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