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在想什么?” 星辰一家客栈的屋顶上,玉自寒和苏时和相排而坐,月光皎洁,洒落在两人身上,当如仙人一般出尘。 “不知道。”苏时和朝玉自寒洒脱一笑,身子靠后,单手挡在眼前,随意的躺下,姿态不羁。 “我不知道。” 苏时和又重复了一句。 今晚的月亮格外亮,也格外的圆,仿若近在眼前。 月明星稀,这也导致了苏时和什么都看不到。其实她平常也什么都看不到,星占师这个职业啊,其实跟神棍也差不多啦。 “要喝吗?”玉自寒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白玉酒壶,其中一个递给他师姐,自己拿着另一个拔掉壶塞。 苏时和一下子就来兴趣了,翻身坐起,单手接过,道谢:“谢谢小寒。” 拔掉壶塞,苏时和闻了闻,没有酒味,有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桂花甜香。 ——这不是酒,只是掺杂了桂花蜜的甜水。 “小寒手里拿的也是甜水吗?” “嗯。” 苏时和失笑,“我没有心情不好。” 玉自寒控诉的看着他师姐。 苏时和败下阵来,求饶,“好吧,心情不好时喝点甜甜的最好。”她抿唇喝了一小口甜水,桂花香,甜味便充斥了整个口腔,舌尖的苦涩也尽数被压下,着实幸福。 所以说啊,不好受的时候喝什么酒啊,甜甜的水才是王道。 苏时和眯着眼,显然是享受至极。 玉自寒也浅浅勾起了唇角。 “师姐不喜欢苏时暖吗?” “啊……不,应该是没感觉吧。”她和苏时暖之间除了有血缘关系,除了都是穿越过来的,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牵绊。 “那对苏夫人和苏丞相也没什么感觉吗?” “嗯。” “那为什么要把苏宝宝养在身边呢?” “养就养喽,哪有那么多理由,跟养你差不多,都一个意思。”苏时和想摸摸玉自寒的狗头,玉自寒先不爽的躲开了,然后又自动凑过去让苏时和摸了一把。 玉自寒很不爽,为什么他师姐对他的印象还是当初那个哭唧唧的小少年呢? “主要是我张脸,啧。”苏时和难得感慨一句,她不露面是不可能的,然而一露面……哎,修罗场啊! 玉自寒觉得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那些人也只敢背地里发发牢骚,明里真是一句屁话都不敢放。不过到时候场面一定很膈应人就是了,毕竟没人会喜欢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跟苏家人最好就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苏时和自出生起就被苏夫人抛弃,送到农家来了一场偷龙转凤,本身她对苏家人就没感情,也谈不上恨,最好就是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这样对双方都好。 玉自寒觉得委屈了自家师姐,可是一旦师姐跟苏家人见了面,准会引来很多麻烦。虽然他们不惧怕麻烦,但确实很烦。 玉自寒思索着,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苏宝宝。 要是苏宝宝一回去就把他师姐的存在告诉苏时暖怎么办? 苏宝宝一定会这样做。一个只相识了短短几个月的陌生女人哪比得上自己真正的娘亲重要? 玉自寒不用想都知道苏宝宝该怎么做。 “师姐,我会跟苏宝宝好好谈谈。” 苏时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家小师弟的意思,点点头,默认了。 会跟苏宝宝“好好谈谈”的玉自寒等他师姐走后转身就强硬的往苏宝宝嘴里塞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 “咳、咳……”苏宝宝张大嘴,干呕着,想把刚才的药丸给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我要跟苏……” “啊——!” “苏时和”三个字还未讲完,苏宝宝猛的惨叫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不断打滚,脸上满是痛苦,大汗淋漓。 他感觉有无数的虫子在他的肚子里钻来钻去,疼的他浑身痉挛! 刚开始他还想大叫以吸引隔壁苏时和或是钟离破门而入,但现在他疼的只能瘫在地上无力的喘息,后来就根本没心思想其他了…… 到后来疼痛感越来越小,苏宝宝颤抖的身子安静了,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玉自寒,你个大坏人!”苏宝宝不顾一切的朝玉自寒大吼大叫,动静大的连客栈良好的隔音设置都挡不住。 玉自寒无所谓:“我师姐出去了。” 苏宝宝噎了一下,转而喊到:“离……” “钟离出去浪了,京城多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宝宝黯然的低下了头。这个时候被欺负却没人来帮助他时,是最无助又想哭的。 自从偷偷跑出来以后,原本围绕着他、以他为中心的世界全都脱离了轨迹,苏宝宝感觉自己到哪儿都不被重视,处处都碰钉子。 他非常害怕这样的改变。 玉自寒和苏时和又不是他的亲人,他们对他这样他虽厌恶却无办法,但离爹爹呢? 离爹爹不是说他最爱娘亲了吗? 可是以前在神教时,离爹爹就坐拥美人,三妻四妾,到了外面,依旧不掩风流属性,到处勾三搭四,男的女的都不放过。 甚至于离爹爹对他,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个关心都没有。 苏宝宝莫名害怕离爹爹这样的态度。不过,他可算是熬出头了,他终于要回家了。 一想到回家,苏宝宝就想起了刚才玉自寒喂他的那个药丸,他摸着刚才痛的要死的肚子,惊慌失措:“你到底想干嘛?” “放心吧,只要你不把我师姐的事情告诉他人,你就不会有事。” “我怎么可能把……她的事情告诉他人?” 玉自寒眉头一挑,“谁信啊。” 苏宝宝不说话了,安静了。 玉自寒觉得自己亏了,他寻遍整个医仙谷的医书弄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本来是给那个贼心不死的情敌用的。因为那个情敌跟他师姐是一样的年纪,身材结实,声音磁性,比他当年因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好听多了,给当年的他带来了无尽的伤害,他一直记仇到现在。可是那个药丸到最后竟然用到了苏宝宝身上…… 算了,师姐最重要。 至于那个情敌嘛,玉自寒暗搓搓的想,恐怕他现在还被逼在那苦寒的边境受苦受累呢! 玉自寒很嘚瑟。 与此同时,将军府。 曲谨被五花大绑的跪在祠堂前,低着头一言不发,面前站着一个魁梧高大的中年男人,与曲谨有五分像,但是眉眼间却比曲谨多了一份坚毅与沧桑。 这个男人是曲谨的父亲曲黎,当朝的护国将军,早年间与当代天子征战沙场,历下赫赫战功,在民间颇有威望。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两米长的铁鞭子,鞭身尽泛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啪!” 铁鞭飞甩间,破风声传来,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接着便以一种狠辣的劲道抽到了曲谨身上。 曲谨的背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血液将厚重的衣服都浸透了,极为可怖。 对此,曲谨只是闷哼一声,就再无动作。 曲黎将手边的铁鞭收起,小心的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看到曲谨乖顺的样子,面色稍霁。 “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边疆待着嘛?”曲黎双眼怒瞪,声音严厉,看着面前的曲谨,恨不得将他吃了! 曲谨不答话,安静的很。 曲黎养了这小子二十几年,曲谨的动作表情不能说全都熟知,但也了解的七七八八。刚才他打了这小子一鞭,这小子也不恼,也没跟他对着干,这绝对是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啊,心虚的! 曲黎背着曲谨,脸拉的贼长。他都在使劲儿的封锁去往边疆的消息了,怎么这小子还是知道了?! 曲黎苦着一张脸,望着他唯一的孩子,心里叹气。 他的儿子啊,哪儿都好,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曲黎想着自己坑爹儿子沉默的执拗劲儿就头疼。 “好了,起来吧。” 曲黎知道这绳索绑不住这小子,这小子做出这样的姿态无非就是因私自回京主动认错而已。 果不其然,曲谨自己很轻易的松开了绳索,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长得比他爹都高。 曲黎不乐意了,知道和看到是两码事儿,嘿,这小子就不能等到他走了再把绳子解开,给他和他的侍卫留点儿面子吗?! 还有这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高,曲黎自己心里嘀咕着,面上嫌弃,心里却很得意,还带着一丝来自中年危机的心酸。 不过,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说清的。 “我可警告你啊,时和虽然回来了,但她……”曲黎还没说完,看着曲谨瞬间亮起的眼眸,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爹你说什么?时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