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近来很是忧心忡忡,他的主子总是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或怔或喜或无奈,反倒比人前更鲜活些。 他总觉得圣上不是见鬼了就是魔怔了。 直到一日,他一如往常,在日沉西檐的时刻,走进御书房去询问皇上是否需要用晚膳,刚进去,就见一个身着洁白素衣,却又艳色绝世的女子,正侧着头坐在案几的一边。 高公公在宫中侍候圣上已有些年头,从前朝至今,早已见尽世间绝色。可他那颗暮暮垂老的心,还是在那女子抬起眼不以为意地斜瞥他的时候,难以抑制地跳动起来。 好一个月貌花容、般般入画的仙姿美人。 李烬歌抬起头,见一向不动声色地高公公,似乎看到了他身边的女子,而且还惊愣在了原地,微微眯了眯眼:“高公公,何事相扰?” 高公公被他危险的眼神盯得一个哆嗦,才反映过来:“老奴、老奴是来问问陛下,可否传膳……” 李烬歌一看外边的天色,却是已经暗了,点头道:“传吧。” 高公公得了令,小步后退,出去后带上了门。走远了仍在疑惑,他明明在御书房门外守了一天,除了陛下,没见别人进去啊,那个美艳的娘娘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而且他瞧着眼生的很,宫里有这么叫人惊艳的娘娘,他也没理由不知道啊。 高公公出去后,沉璎熟稔地拨起面前男人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地问:“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看见我了。”自然是看得见,她有百年修行,想让谁看见就能让谁看见,这么问也不过是做戏。 李烬歌沉吟,他也在怀疑,但是这么久了,都只有他一人能看见她,就好像她是他一人的秘密和宝藏,他不愿意分享给别人。 少顷,高公公领着一排端着膳食的的太监们回来了,在殿内另一边的桌上布置完毕,请他们过去。 “陛下、娘娘,膳食准备好了。” 闻言两人齐齐顿住。 李烬歌心头一跳,不想搞出太大动静,尽量平静地问:“你们,看得见她?”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如此一位人面桃花、身姿艳艳的娘娘,他们想不看见都难啊,只是让他们多看几眼,也是不敢的。他们只敢点点头,然后继续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好了你们下去吧。” 高公公领着太监们都下去了。 “他们都看得见我?”沉璎有些惊喜,“那是不是我的弟弟也可以看见我了?” 两人走过去,见桌上赫然摆放着两副碗筷。 沉璎坐定,拿起筷子就要夹她爱吃的桂花糕。 李烬歌有几分恍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没有摸个空,而是真实地感受到了她,喃喃:“怪不得这几日我都可以触碰到你,你越来越真实了。” 沉璎笑道:“若真的所有人都能见到我,你说我这算不算死而复生?” 李烬歌顿时五味杂陈,他既希望所有人都能见到她,证明她的存在不是他的春梦一场,省得他时刻担心着梦醒成空;又希望只有自己能见到她,永远这般把她收在自己手心,好好珍藏,不为外人道,而他也可以成为她的唯一。 “明日,你把霈言召进宫来吧,我想见他!”沉璎期待道。 李烬歌吃味,想到她先前还耿直地说不想要他,也不再有求于他,更是酸得冷哼一声:“想见他?求我。” 沉璎翻个白眼,但还是乖乖道:“求你。” 李烬歌勾起唇角,凑过脸去:“不够有诚意。” 沉璎了然轻笑,大方地向他倾倒过去,朱樱一点的唇瓣轻轻贴上他的薄唇。 四片温热的唇瓣刚一接触,她就被夺去了主动权。 他略有些急切地攥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卷起她的丁香小舌,挑弄撩拨,贪婪地攫取她每一寸呼吸,又野心勃勃地攻略着她每一寸领地。 她也主动迎合,感受着他愈来愈灼热的气息。 漫长的一吻结束,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李烬歌却不想到此为止,暂且放过她的唇,缓缓向下吻去,埋进她的颈窝,用力吸吮舔舐。 沉璎抱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抚摸,勾起的唇角却是摄人心魂、魅惑之至的邪笑。 她轻喘着气,低头在他耳鬓厮磨:“陛下,你可记得,我是你父皇的贵妃,论辈分,我可是你的庶母,你还得唤我一声母妃,唤我一声娘娘。” 他闻言一顿,随后冷哼一声,不愿作答,只是嘴上吸允得更用力了,掐着她腰肢的手也更紧了。 沉璎低低地笑,笑声妖媚蛊惑。 “也是,哪有我这么年轻貌美的母妃,”沉璎傲道,“以后,纵使是你也老去,老得鬓发衰白,老得身残颜败,我也还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原本还在粗鲁地啃食她脖颈的男人突然停住了,她所说的,让他非常不愉快。 他沙哑着嗓音问:“我老了,你就会另寻新欢?” 沉璎倾着脑袋,没心没肺道:“或许吧。” 李烬歌本以为自己定会气得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但他没有,他不舍得伤害她,只是眸色幽深地看着她。 几息之间,李烬歌已打定了主意,朝屋外沉声大喊:“来人。” 高公公飞快地进来,瞥了一眼完全没动过的桌面,跪了身去:“陛下请吩咐。” “立旨,朕要册封贵妃。” 沉璎笑着凑在他耳边:“陛下,我不喜欢屈居人下。” 李烬歌侧过头看她一眼,又转向高公公:“废后,择一黄道吉日,另行册立。” 沉璎这才眉开眼笑,媚眼如丝:“我的好陛下。” 高公公却大惊失色,两股战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废后?好端端地,谈何废后? 连沉璎脑内的器灵都不忍:“宿主,你费尽心思要他成为开明的圣君,为何还要害他如此……废后重立,这不是摆明了红颜祸国吗……” 沉璎:“我说了我不喜欢屈居人下,他既然要册封我,就必须封我为后,有问题吗?” 器灵拱了拱它并不存在的手:“没问题,没问题。”宿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它一个小小器灵,可不敢多逼逼。 …… 圣旨颁下,废后另立。 第二日,朝堂果然轰然吵开了,尤其是原本是国丈的丞相,冷着一张脸质问缘由。 皇帝却一改这几日宽容圣明的模样,又变得阴鸷强势,怎么劝都雷打不动,坚定地要立一个据说是宫中无名无势的宫女为后。 这岂不乱了纲常,更让丞相一族丢尽脸面? 唯有柳霈言僵在原地,只因如今要一飞冲天被册立为后的宫女,竟和他的亡姐同名。 李烬歌一意孤行,丢下满殿吵嚷的大臣,回了龙憩宫。 龙憩宫内,床榻上隆起小小的一团,沉璎缩在被褥里,似乎睡得正沉。 李烬歌见状宠溺得一笑,褪去外袍,钻进被褥,将温香软玉揽进怀里,紧紧圈住。 看似熟睡的沉璎,被他扰得半梦半醒地呢喃抱怨。 李烬歌亲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以后你不是什么前朝贵妃了,只是我的皇后。”说罢又亲了亲,“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沉璎恼:“昨晚还不够有诚意吗?” 李烬歌沉声笑着,又堵上她的唇,温柔地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