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鸦雀无声无一人起身,唐钊眼神扫了一圈:“原砜,程楚,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二人同时一僵,相互对视一眼后才缓缓站起。程楚是先太子心腹,原砜是皇帝赐给幼女的,二人伤势较重就连站立都微微踉跄。
“程楚原砜听令,带领麾下所有受伤兄弟就地修养,得殿下召令后方可前往江南姑苏!”
程楚原砜看向赵骊娇,少年公主却偏着头不肯看他们,原砜跟在赵骊娇身边已有许多年,他了解自家殿下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知道少年公主此时心里并不好受,他咽下心中酸涩扯着程楚上前在香晚处领了银钱。二人又一一将各自麾下重伤的兄弟尽数拉出来。
仍旧跪在地上的,只有二十人。
赵骊娇:“余下路途生死未卜,愿意随程楚原砜二人留下的出列。”
无一人动。
说不动容是假的,赵骊娇微微哽咽:“都起来吧,本宫的安危便交给诸位了。”
“卑职尊令,定护殿下平安到达江南。”少年郎信念坚定无一丝退意,他们此时最大的心愿,便是将他们的少年公主平平安安送至江南。
唐钊是先皇后留给赵骊娇的,也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人,他定是要留在赵骊娇身边。
赵骊娇原本有六个侍女,一个死在宗人府里,一个死在路上,如今剩下的四个其中唯有香晚不会功夫,香凝香苑香庭三人都身手甚佳。
后头的路凶险万分,几个女郎才刚刚及笈,赵骊娇不忍让她们继续涉险:“你们随原砜程楚留下。”
几人自是不愿跪倒在地,香晚红着眸子扯着赵骊娇的裙角:“奴婢绝不离开殿下。”
香凝香苑香庭也道:“奴婢与殿下同生共死!”
赵骊娇将裙角从香晚手中扯出,狠下心不去看她们:“这是命令,你们必须留下!”
香凝年纪稍长反应最快:“殿下,奴婢功夫比香苑香庭好,定能护好自己,而香晚不会武功,便让香苑香庭留下陪着她。”
香苑香庭急急出声:“殿下,奴婢愿跟随殿下生死不论!”
赵骊娇终是端不住,叹了口气挨个将四人扶起来:“香玉香音已经没了,我希望你们好好活着。”
提到香玉香音惨死,众人心里都不好受,香凝哽咽着:“殿下,奴婢学武为的就是能保护殿下,您让奴婢此时离开,岂不是让奴婢做了那不忠不义之人。”
“若奴婢此时身受重伤奴婢一定留下,可殿下您看奴婢好着呢,让奴婢跟着您吧。”
香苑也哭着道:“殿下,奴婢也好着呢,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殿下与自己的,殿下别丢下奴婢。”
赵骊娇转过头眼角溢出一滴泪,她们自幼跟着她性子也随了她一样倔,她心知此时就算不答应她们也定会悄然跟上,最后只得退了一步:“香晚香庭留下。”
香庭低着头安静的立在一旁,而香晚不住摇头:“殿下,奴婢不要离开殿下。”
香凝一把将她拉开,拽到一个角落抚着她的双肩郑重道:“香晚,你不会功夫跟在殿下身边会拖累行程,你难道想让殿下在对敌时还要分心来保护你吗?”
“不要…”香晚哭的双目通红,她知道香凝说的在理,可是她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殿下。
香晚是几个侍女里头年纪最小的,平日里都是被宠着护着,比一般府里贵女养的还娇贵,瞧她哭的稀里哗啦香凝也不忍心说重话,只放柔了声音:“香晚你听着,若是我们有了意外,你要替我们活下去,我们曾说过要一起嫁人,有了孩子还要结成亲家,香玉香音已经走了,若是…我们也食言了,你一定要替我们活下去。”
末了香凝将香晚搂在怀里声音哽咽:“你放心,我们拼死也会护住殿下。”
香晚坚持无果,她扑在赵骊娇怀里万分不舍:“殿下,您到了姑苏要给奴婢传信,别把奴婢忘了。”
赵骊娇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背:“晚儿可是我们最宠的小女郎,本宫可不敢忘。”
香庭也上前抱了抱赵骊娇:“殿下保重。”
赵骊娇点头,而后将香晚推到香庭怀里:“护好我们的小女郎,她要少了根头发定找你算账。”
赵骊娇说完又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是…若是收不到来信,你们便嫁了吧,你们的卖身契在出公主府时就已经烧了。”
赵骊娇又看向原砜等人,道:“你们也是,一月后没收到来信就各自散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娶媳妇的娶媳妇。”
“程楚是兄长的亲信,兄长的眼光我自是相信,今日我便将我们最小的女郎交给你,你可要好生护着宠着,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原砜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往后香庭就托付给你了,定要照顾好她。”
末了又加了句:“若本宫能活着到姑苏,便给你们主持大婚,若是不能,你们便好好过日子。”
香庭转过脸无声抽泣,而香晚已捂着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殿下这分明就是在交待后事。
原砜程楚红着眼领命:“卑职尊令。”
最后,只剩一人未定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