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玉那事,沈郁已经决定把它遗忘了。
而后的几天,沈郁都按部就班,该上朝就上朝,该看望太后就去看望太后,该回府就回府,该听曲就去听曲儿,一点也没有打断自己的生活节奏。
太子后来又拉着沈郁去看了几次守城军,非得要事事都说给她听了,才肯放她走。
在沈郁这里编制图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利江大桥什么时候开始修整。
可偏偏太子爷总以为她闲得慌,有事没事就逮着她叽里呱啦说上一通。
最近沈郁是瞧见太子爷便觉得头疼,他选谁,怎么选,自己做主不就行了吗?非得要事事跟她报备,她稍有不耐,便说她渎职不认真,沈郁也是颇为无奈。
“太子爷,我近来头疼,就想去御花园散散心,不想谈国事。”
“那正好,我也要去。”祁夙凛一点也不懂事,跟着她说了一路,从宣事殿说到御花园,又从御花园说到桃花林。
沈郁都听麻木了,说着说着,太子爷忽然停了下来,盯着桃林里的女子,没吭声。
彼时桃林已经谢去一半,徒增凋零之色,那女子身着粉色衣裳,拿着一只小铲,柔柔弱弱地蹲在地上,把落到地上的桃花一朵朵捡起来,又轻柔地埋到土里去。
风吹起她粉色的长裙,如仙似幻。
那弱柳扶风之姿,细细的胳膊擦着脸上的细汗,眉间哀怨,泪目戚戚,仿佛如知花人一般懂落花的心思,为之伤感。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葬花?
沈郁一脸懵逼地转头看向太子爷,他应当是认识那女子,面色都随之冷了下来。
“太子爷认识她?”
祁夙凛当然认识她,她就是母后非要塞给他的金满枝,自从那日见过她之后,她就跟阴魂不散一样出现在他面前,但凡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金满枝的身影。
眼看着金满枝擦完脸上的汗,就要抬起头来跟他来个偶遇,祁夙凛扭头就走。
沈郁连忙跟了上去,回头瞧见金满枝拿着小铲,错愕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好笑,“太子爷不看看吗?我看那姑娘,就是专门在那等你的。”
祁夙凛说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每次来宫里都能碰到她,不是在摘花,就是在扑蝶,这御花园的蝴蝶都要被她给扑个干净了!”
以前沈郁也是这样阴魂不散,可是人家至少是堂堂正正地钻马车,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故作姿态,自以为聪明,在别人眼里却是贻笑大方!
沈郁听完,太子爷莫不是在隐喻她?
她把不准他的意思,便没敢回话。
太子爷回头,“你怎么不说话?”
“额……我在想,嗯,太子爷说得对。”其实沈郁想问这是哪家姑娘,可是她没敢问。
祁夙凛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还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金满枝和丫鬟们的尖叫声。
回过头,便瞧见金满枝花容失色地朝着他们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藏在他身后,嘴里还一直喊着“有鬼有鬼有鬼”。
太子爷推都推不开她,只当又是她在玩什么把戏,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起来,“金满枝,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如何失礼成何体统?”
金满枝又急又怕,连忙松开了手,跟自己的两个丫鬟紧紧挤在一块儿,“太子爷,真的有鬼,方才我们……”
“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鬼?”祁夙凛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呵斥了她,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脾气的,免得她总是想方设法地黏上来。
沈郁看到金满枝,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缠着太子爷的自己,顿觉尴尬,轻轻咳嗽了两声,“太子爷,我看满枝姑娘也不像是装的,可能是真看到了什么,真吓到了。”
祁夙凛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就是想趁机呵斥金满枝,他要让这个女人看透他,害怕他,远离他,最好是厌恶他,不要再与他纠缠。
金满枝听到沈郁相信她,顿生亲切,走到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袖,“你是沈大人吗?我方才真的看到鬼了,我的两个丫鬟也看到了,有一个白衣服长头发的女人,吐出舌头,倒挂在树上……”
两个丫鬟用力点头,“对对对,我们也看到了,就在那棵树上!”
沈郁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是死角,什么也看不到。她顿时起了疑心,感觉是有人在搞鬼,便想走过去瞧瞧。
祁夙凛跟了过去,金满枝和两个丫鬟紧紧挨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沈郁踏进桃花林,便感觉到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去,瞧见那树上挂的东西,也被吓了一跳。
那树上挂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子,底下是一块黑布,还有一根红腰带,看起来就像是个女子倒挂在树上。
“谁把这东西放在这吓人?”祁夙凛走上前,一把扯下白布,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一根白森森的骨头,吓得他猛然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