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玉脸色变了一变,“我下得不对吗?”
沈郁简直是要笑出声来,何止是不对,他拿着黑子先走也就罢了,还不落对角,这怕是个从未下过棋的。
“你以前下过棋吗?”
暮玉老实摇头,“只见过。”
沈郁无奈扶额,“那你来这做什么。”
“楼妈妈。”沈郁把楼妈妈喊了进来,“不是说给我找个会下棋的吗?她一点都不会。”
楼妈妈也是惊讶,盯着暮玉质问她:“我问有没有人会下棋,你不会,你应我做什么?”
那暮玉倒也坦诚,“楼妈妈你说这位客人挺大方的,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感情是缺银子了。
“行了行了,你挣不了这个钱,你跟我走……走啊!”楼妈妈拽着她的手,她是抱着桌子死活不走,愣是没把她拽动,“暮玉!你是不是想吃板子!”
暮玉听了板子,立马就松了手。
她路过沈郁身边的时候,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还眨巴着眼睛把她看着,“那我还有银子吗……”
沈郁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力气太大,简直要把她的衣袖都拽烂了,“你为何缺钱?”
她回话:“我要给自己赎身。”
“那你还差多少?”
“还差一百二十两。”
沈郁再问:“那你会什么?”
暮玉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初楼妈妈让她抵债的时候,估计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她的脸好看,其他都不重要。
“听音楼的姑娘虽说靠卖艺为生,可到底凭得也是自己的本事,你想从我这里赚钱,你总得会些什么吧?”沈郁端起茶杯,正准备喝口水。
暮玉老实在在地看着她,“我脸好看……”
沈郁差点把茶水喷了出去,她竟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楼妈妈怕她得罪沈郁,赶紧拉着她离开,“行了行了,别在这惊扰贵人了……”
暮玉走了一半,沈郁叫住了她,抬手扔了二十两银子给她,“暮玉姑娘,你生得如此好看,确实让人赏心悦目,这二十两银子就当我赏给你的吧……”
暮玉接住银子,瞬间眼睛都亮了。
她以前接待客人,那些客人总喜欢动手动脚,可是力气又没她大,拗不过她就生气,一生气就让楼妈妈换人,她就会被关小黑屋,有时候严重了还会吃板子。
她觉得沈郁跟别人不一样,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想着等她下次过来,她还要去接待她。
楼下的琴声在此时停了,意外收获一片掌声,沈郁瞧着底下众人,脑子里想的却是方才离开的暮玉。有时候沈郁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该赏的是音,还是人呢?
楼妈妈重新给沈郁安排了一个叫舒栗的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容貌不算上乘,不过那身上倒是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势。
沈郁看过暮玉之后,再看舒栗,顿觉暮玉那模样实在是生得太好了。她一边跟舒栗下着棋,另一边思绪却跟着暮玉走远了。
生得这般美貌,又如此不谙世事。
如何才能保护自己……
“大人,承让了。”舒栗赢了。
“舒姑娘棋艺果然不俗……”沈郁以前来这里总有种找不到对手的感觉,没想到今日却能棋逢对手,“不知姑娘芳龄几许?”
“回大人,来年二九。”
“嗯,不错……”
沈郁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下完棋之后,她心里念着暮玉,找了个借口把酸菜留下来,自己又去找了楼妈妈。
“楼妈妈,那暮玉是从哪里买的?”
楼妈妈忙得不可开交,“哎哟,真记不清了,要不大人你去问问暮玉吧,她被关在后院里,就在那边那边小房间里……”
沈郁还真去了,她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窗户那里有个小洞,暮玉就蹲在椅子上,脚上连双鞋都没有,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
那么修长的身子蜷缩在破烂的椅子上,看着真叫人心酸。沈郁把门闩提起来,从外边打开了门,阳光也随之照进昏暗的房间里。
她问她:“楼妈妈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暮玉抬头望着她,那双眼睛太过干净,让她想起了那日在桃花林遇见的九千岁,当他们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心生不出一丝杂念。
她静静地望着她,“楼妈妈说我做事不知轻重,就罚我关小黑屋。”
沈郁觉得她干净得就像一张纸一样,忍不住想去安抚她,“你想为自己赎身并无过错,钱也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暮玉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毛笔,墨水染得一桌子都是,眼睛却贼亮,“那我可以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