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连声质问毫不留情,沈茉早被问的无话可说,苍白着小脸低头不语。连周姨娘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哼,哭哭啼啼不说,砸了茶杯来泻火你倒好大的脾气!”声音陡然提高,众人皆是一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倒从没见过老太太发的这么大火气。一时间鸦雀无声。
沈念惊的瞪圆了眼睛,嚯呀,自家祖母凶起来这么吓人呢,很好很好,老太太精神气很足嘛!在偷眼看了一圈众位沈家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当鹌鹑,与平日的趾高气扬判若两鸟。
沈茉更是微微抖着身体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直觉的那看在她身上的目光似火烧一样,好一会才听老太太接着训斥“谁教你的稍有不顺就摔东西泻火?这是做姑娘该有的样子吗?因你故意砸了茶杯,伤着纪家小姐更是错上加错。那孩子,好端端来做客,被你伤的那样,受罪不说,万一留了疤怎么说?万一伤的是脸,又当怎么说?你可知后怕?咳咳咳…”
因一时激动,老太太又是一阵咳嗽,柳妈妈赶忙拍背顺气,递了痰盂过来。
“孙女知错了祖母,您别生气,孙女认错.....”沈茉见老太太因为自己气的咳成这样,吓的连连认错。
而沈怡此时却跪的更端正了些。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湖心亭里,与沈茉拌嘴时她的故意而为。老太太一一指出,她自觉面上无光,心中埋怨。可等老太太说完了沈茉,她顿时又觉得心胸开阔,十分舒爽。一直以来,沈茉那哭哭啼啼抢东西的讨厌样子,故作乖巧讨父亲开心贬低她的行径,终于在今天被祖母当着全家人的面指了出来。此时她竟觉得自己跪在这也值得了。
等老太太缓过劲来,喝了两口茶,嗓音有些沙哑的开口,“你二人都知错了?”
两个女孩齐齐点点头。一个哀怨,一个满脸竟透着几分甘愿。
“好,事情都说清楚了,大郎媳妇,你说说怎么解决是为好?”
杨氏猛不防被点了名,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会才应了一声。
“哎,媳妇认为....嗯....待会子媳妇先命人准备些滋养补身的,并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名贵玩意打包好,亲自送到国公府陪个不是。至于...两个孩子都有错在身,但母亲一番教导,都认了错,想必以后定然不敢再犯。罚...也是一定要罚的,不若就罚她们抄字五千?以示警戒。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其实抄字五千实在是小打小闹的惩罚,杨氏主要是心疼自己闺女,对于沈茉她简直恨不得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才舒爽。
老太太忽然笑了笑,问道:“你觉得今日这祸事可算严重?”
杨氏揣摩不出老太太意思,思索了片刻,试探道“媳妇觉得,伤了纪家小姐是大错事,但,好在伤的不重,真是阿弥陀佛。再说她们两个姑娘拌嘴。毕竟是孩童,拌嘴打架在所难免。且有了母亲今日教导,她们两个以后是定然不会再犯的。所以,这事....便算不得很严重吧.....”
沈博明听完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顺顺胡子看向自己的老母亲。
老太太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下却是叹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女孩最重名声好坏,今日来的是我儿时的闺中密友,若是来的别人,见了你们这般作何感想?不出三日,一传十十传百。沈家女孩不知礼仪,没有礼数,吵架拌嘴摔盘砸碗,传的人人皆知。别人都道是沈家教养无方,女孩小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哪家还敢娶咱们沈家孩子,又有哪家敢把女孩嫁过来?几个男孩走仕途又怎么跟好名声的人家比拼?我说这话虽然尚早,可问题不早解决,迟早要出祸事。”
沈博明沈博远具是一惊,才反应过来其中关节,他们忙于工作何曾想过家宅之事。杨氏也是听的后怕,想到日后两个孩子的嫁娶之事,仕途之路,感同身受。此时才是真的信服了老太太。
“今日这般兴师动众,叫了全家都来,就是要叫你们每一个都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沈家,不论谁出了错,别人只会说是沈家出了错,沈家的人出了错。也许因为你们其中一个,就会害了全家名声。日后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哎,我也乏了。你们几个当爹妈的看着处理吧,需得叫长了记性才是。”
老太太说完就缓缓起身,不再看堂中众人。叫柳妈妈扶着往外走了。走到门口回头冲沈念招招手,不忘把她解救出来。沈念心里好生佩服自家老太太,见老太太喊她。赶忙抬脚跟上。
老太太走了,剩下众人松泛许多,老爷夫人几个终于不用再装鹌鹑,可老太太一句需得长了记性叫他们有些为难,老太太怎么会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呢。斟酌许久,沈博明开口,罚,抄写《女诫》五百遍,抄不完不准出来溜达。这下好了,沈府能清净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