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不会走,该走的留不住。秦军的铁蹄最终还是来了。
那一天,初春还夹杂着冬日的寒气,军营中集合的号角声在鸡鸣中突起——秦军来袭了!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所有士兵既兴奋又紧张,就像是考试前的差等生,明知自己不会考好,但是还是会去考试,万一自己赢了呢。又可能是满怀的盲目自信。
将军在这天早上给大家都分发了一条白布。
“今天,我们为自己戴孝。”没想到这却成为了将军最后的遗言。
龙且后来回忆说,
站在城墙向外望去,浩浩荡荡,一片漆黑压境。秦军号称三十万,而城内守军不足五万,秦军说,只要投降,就可以饶全体守城将士不死。那天我们想过了,身为军人,为国为民,死得其所,但是城中还有许多百姓,全体楚军尊重每一个老百姓的意见。所以他们打开了全部的城门,给老百姓放行,并喊话秦军希望可以放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马。后来,虽然得到了秦军的应可,但是四个城门,没有一个人从城门中走出去。
两个时辰之后,双方正式交战了。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看不清天与地,分不清黑与白,只是向前砍着、杀着,好像曙光就在对面这批人的后边,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向先厮杀着。偶尔会传来鼓声,跟着同队的士兵们进击或是撤退,“换阵——!”、“步兵撤——!骑兵出——!”每一个士兵都像上舞台表演的戏子,因为平日里的操练,这一切的动作都形成了肌肉的记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目光涣散,只是看到衣着不同便要把他打倒。有家国情怀的人毕竟还是少数,他们大多是将军之类的高管,这些底层的士兵更多的是,为了一口饭吃。有的人因为流离失所无处安身;有的人被强征入伍,希望可以活着看到自己那白发苍苍的老母,还有那刚入门的妻子;有的人一身力气想要通过功勋改变命运······,他们都是悲哀的,在这场不见天地的昏暗的战争中,任凭鲜血嗞撒疆场,我们双方都没有仇,我们都是父母的儿女,另一半的配偶,儿女的父母,都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对不起,为了家国是真的,为了自己也是真的,只有踏在你的血泊之中站起来我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我头一次上战场,但是却难以忘记那种血腥味,令人作呕。但是我必须坚持下去,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被砍倒。
“伏旗鼓起,奋威出!”
娘和玲儿所在的“红娘军”终于出动了,我有些恍惚。
“龙且,你怎么样了?”父亲来到了我的身边。
“没事,爹。我还可以。”我勉强回答道。
“屏气凝神,目视前方。集中精神,不要用你的思想感受周围的事物,用你的身体去感觉——杀!”
“好!”我把大刀立在一旁休息了几秒钟,父亲一直守护着我。
“好了!”我把大刀的柄插入土中那一部分一踢,右手一握,一个箭步冲进了敌人的兵堆之中,俯下身来,把大刀在后背顺时针转了一圈,随即而来的鲜血也随着刀刃的方向飚出,连成了一个圆圈;然后我双手抓住刀柄,猛地向前劈去,挥舞的刀带动周围的气浪集聚地向下压迫着周围的人,空气的气浪好似被撕裂开一个口子,然后轰然一声,大地被砸裂一个大坑并向四周裂出许许多多的缝隙,气浪所及之处的士兵们都有些晃动不稳。就是现在!母亲所带领的红娘军以机敏巧捷著称,专挑这种空隙进行大范围杀伤。其中果然还是母亲最为机敏,而且与我最为默契,母亲跳跃翻身,几个跟头便用双刺划破了敌方的喉咙,随即一片人应声倒下,而玲儿的鞭子更为直接,直接缠住敌方的脚踝,一下子便拖倒了,其他士兵顺势而上,一刀便把倒下的敌人致于死命。
以我们这种速度,如果是两军等量对峙,必然是碾压般的胜利,但是问题就在于人数相差过于悬殊,使得我们并不占优势,而且很快大家便体力不支了。我们相互依偎着背对背越靠越近,渐渐地——被包围了。围攻的士兵踏过那些破碎的肢体,从血泊中拖曳着脚步,不同的兵器上挂着同样鲜红的血液,由刀锋滑到刀柄,穿过握住武器的双手,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大地,渗进了土壤,黄色的土壤变成了猩红的颜色,就像是此时每个士兵的双眼,猩红、嗜血。
“保住将军!”父亲坚定的说道,然后又小声说了一句,“护好孩子们,哪怕以命相搏。”
“不用管我,”将军拍拍父亲的肩膀,“我们可是老战友,怎么会抛下你一个,而且身为将士,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孩子们才是未来的希望,尤其是像龙且这么聪明的,以后这帮孩子就交给你了,龙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