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里几乎没有人,每一块石板路和每一座墓碑上,被细雨散落得湿漉漉的,周围弥漫着淡淡地雾气。
杨雪手捧着一束向日葵,缓缓地穿过墓碑,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她怔怔地望着母亲略有些佝偻的背影。
“妈。”她轻声喊道。
话音未落,杨雪母亲身子猛然一僵,低下头赶紧抹了把眼泪,唠叨道:“我已和你说了,你工作忙,就不用特意请假回来。”
杨雪看见母亲红了眼眶,母亲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心顿时揪紧,低声道:“我知道。只是……我想回来看看。”
两人无言地望着墓碑。
坟墓摆放着姐姐生前最爱吃白切鸡和糖醋排骨。
杨雪轻轻地放下花,雨停了,收起伞。她蹲下来和母亲一起烧纸。把烧纸放入钢盆中,一个小小的火堆忽明忽暗地燃烧着。
“爸呢?”
“你爸工作忙抽不开身。”
杨雪轻轻“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烧纸。
杨雪印象里父亲很少去祭拜姐姐,几乎没有。母亲这句话是说给姐姐听的,忙是个很好的借口。至少不用赤裸裸地戳穿,给大家留点情面,留点念想。他不是忘记,只是太忙。
自从姐姐走后,父亲不喜欢大家提起关于姐姐任何事,似乎姐姐真的从这个家消失一样,不提不说就代表真不存在吗?一个人走了,真可以不留一点痕迹?也只有父亲心里最清楚。
“你这次回来多久?杨雪母亲开口问道。
杨雪回过神来,喃喃地说:“留一晚,明天我要坐车回去。”
“你工作在忙也要注意身体,你也老大不小,也该找个归宿。”
“我知道了,妈,这也要看缘分。”
“你不要要求太高,你妈也没有什么要求,有份稳定的工作,品行端正就行。”
杨雪不禁暗叹: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到了被父母催婚的年纪。
杨雪母亲烧完纸就动身回去了。杨雪说想呆久一点,就留了下来。
杨雪站在墓碑前,双手插裤袋:“姐,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她不禁苦笑一声,姐姐自然不会回答她,沉默了半晌:“其实我过得还不错。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拥有更灿烂的人生?明明是我的任性铸成大错,该死的人是我。上天却把你带走。”
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了回去,转而冷笑一声:“世界就是这么讽刺不是吗?”
过了一会儿,杨雪低声喃喃自语:“世上没有后悔药,也不会时光倒流。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了,也改变不了事实……姐,我会试着去接受。”
即使这份接受是背负着沉重的愧疚。
山中薄雾渐渐消散,视线变得清晰明朗。
她深呼吸一下,低下头,看着地面,许久才道:“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怎么说呢?我最近经常梦见一个人,他叫林飞宇。每次梦到他遇到危险,梦境就会变成现实。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我和他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竟然会梦见他,还答应了他假扮女助理,帮他找出要害他的人。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或许上天不想他这么年轻离开,才赐予我预知梦能力;或许是我前世欠了他的債,今世要还……”她停顿了几秒钟,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也许上天是想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阳光正拨开乌云,一缕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温暖如斯。
向日葵沐浴在阳光底下笑得格外灿烂。
杨雪站在门前,收起伞,手扑了扑手臂上的雨滴。她心里嘀咕:真是变化莫测的天气,一会出太阳一会下大雨。
母亲开了门,看着杨雪被雨淋得半湿,心疼地责备道:“外面下那么大雨,为什么不先去避雨,等雨小了再回来,你看都淋湿了,快进来换衣服,这么冷天气很容易着凉。”
“爸,我回来了。”杨雪探头看了看客厅里的父亲。
父亲坐在沙发上核对账本,面无表情抬头瞥了一眼杨雪,便低下头,若无其事看自己账本。
杨雪眼眸一暗,转身上了楼。
姐姐走后,父亲就变得沉默寡言,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冷淡。虽然父亲什么也没说,她能感受到父亲对姐姐的离开一直耿耿于怀。
杨雪冲完热水澡下了楼,母亲也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晚饭。
饭桌上,母亲说杨雪最近瘦了,不停地叮嘱她要多吃点。父亲还是像往常一样默不作声。
杨雪想起小时候姐姐在的时候,那时父亲像个大小孩,经常陪她们姐妹一起玩耍,买零食给她们吃,带她们去海边玩,也是父亲教会她们游泳。
杨雪有些怀念以前的爸爸。
第二天中午,杨雪回到出租房,累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次离职和假扮林飞宇女助理的事,杨雪没有向家人提起,免得家人担心。不过这事还是告诉一声刘晓丽,万一被家人发现,刘晓丽可以帮她应付一下家人。
杨雪拨通了刘晓丽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