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柳如烟的眼神空洞，只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不会死的！”柳夫人更加用力地搂住柳如烟，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娘不会让你死的！烟儿……你还这么年轻，娘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活你！”

柳如烟的目光越过柳夫人的肩头，对上梳妆台的铜镜，看见自己的身影。镜中的她，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披散下来，面无血色活脱脱像个死人。

死人……她不禁又想起城墙上挂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如此可怖的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使她胆战心惊。

“娘亲。”不知过了多久，柳如烟这才镇定下来，轻唤一声。

“烟儿！”柳夫人又惊又喜，稍稍松开柳如烟的身子，垂首看她，“我的女儿！娘快被你吓死了……”

她叹一口气，接着开口：“听老爷说，临出门前你还好好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地出一趟门回来，却成了这幅模样？适才问过风公子，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娘也问过铺子里的伙计，你们并未去过。烟儿，你老实告诉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

“娘亲……女儿与风公子本是打算去铺子里瞧一瞧的，是女儿一时贪玩，硬要拉着风公子上街闲逛。”柳如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您也知道，女儿从小身子弱，又不常出门，街上的新鲜玩意儿实在是太多，逛着逛着就晕倒了……此事与他人无忧，娘亲切莫怪罪风公子，是女儿一个人的主意。”

“娘不是要怪罪谁，”柳夫人轻轻摇摇头，眉头紧锁，“娘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娘亲……”

“烟儿。”柳夫人握住柳如烟的手，来回摩挲着，“你会不会怨恨娘？”

柳如烟一时愣住，有些不明白。

“娘时常埋怨自己，为何不能给你一副好身体。”柳夫人眼眶湿润，微微有些失神，“如果那时候，娘能隐忍一点，不那么任性，不与你爹爹怄气，也不至于会动了胎气，连累于你……都怨我！老天要罚，就罚我吧！放过我的烟儿……”

柳如烟反握住柳夫人的手，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静静地坐着，须臾笑了笑，道：“娘亲，人各有命，强求不得。烟儿此生有幸成为您的女儿，想必用尽了前世的运气。人无十全树无九桠，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老天大约是觉得女儿太过幸运，便收回一部分健康以作小小的惩戒，以免遭人嫉妒。”

柳夫人看着日渐消瘦的柳如烟，病得如此严重，还不忘出言安慰自己，心中更是一阵难过。

“烟儿……”

“娘亲，天色已晚，您早些回房歇息吧。”柳如烟又轻轻握了握柳夫人的手，“待明日见了那长乐仙人，女儿的病就会好起来！他是咱们木清镇最好的郎中不是吗？他一定有办法救女儿。您就安心吧！”

柳夫人并没有动，面上带着担忧。

“女儿真没事！”柳如烟浅浅一笑，“保证活蹦乱跳！娘亲若不信，女儿这就起床绕着院子跑三圈……”

说着便要起身下床。

“好好好！娘信！娘信你！”柳夫人忙按住她，“你快躺下休息！娘已经吩咐下去，丫鬟们轮流在门外候着，夜里若有什么异状，觉得身子不舒服，立刻差人去请郎中。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