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闻言,叹了叹气,对柳如烟说:“你身体尚未痊愈,早些回房卧床休息罢!”
“爹爹真当我是病糊涂了,胡言乱语么?”柳如烟却摇头道,“女儿斗胆问一句,爹爹,您和娘亲成婚前,可有心仪的女子?”
柳老爷脸色一变,沉默着没有作答。
“娘亲呢?”柳如烟即刻转脸问柳夫人,“出阁前可有心上人?”
柳如烟问得相当平静自然,脸上甚至挂着笑意,但在柳夫人和柳老爷听来却颇为不自在。更像是一声炸雷,惊得几个丫鬟下人脸色煞白,恨不能逃离这里。
柳夫人放下筷子低头不语。
“爹爹,娘亲。”柳如烟继续道,“如果女儿此生不能嫁给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不嫁也罢了!”
“烟儿,”柳夫人转首看了柳老爷一眼,见他脸色并无变化,这才开口,“平日里娘瞧着你与那宋霁情投意合,像是很中意他,怎的突然变了想法?你当真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嗯。”柳如烟点头答道,“我与宋霁……”话刚说一半,她想起画中柳如烟对宋霁的称呼,忙改口——
“我与宋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知他性情温和,又很有才气。”柳如烟的语气不慌不忙,“他待我一向很好,从不会惹女儿生气。只不过……”
她稍稍一顿:“只不过,女儿只把他当成哥哥,从未想过要嫁给他!这门婚事暂且退了吧。”
“胡闹!”柳老爷将筷子重重地摔到桌上,脸色一沉,“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门婚事在你未出生时便已定下,岂是你说退就退的?!”
“爹爹定下婚约时,可否问过女儿的意思?”
“你……”柳老爷一时气结,只一字一句吐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如烟幽幽地重复了一句,而后摆摆首,道,“父母和媒人既不是我,又怎知我心中所想?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俩人婚后恰好看对眼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日后长长久久的岁月里,唯有两看相厌互相嫌弃,难道这就是‘好姻缘’?”
“简直是一派胡言!”柳老爷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若非看着柳如烟病体虚弱,恐怕早就家法伺候,哪容她继续胡闹。
“女儿哪句话说错了?”柳如烟对于柳老爷并不怎么亲近,只当他是自己笔下的纸片人,又见他与自己那些叔叔伯伯们有几分相似,语气态度潜意识变得随意,“您和娘亲就是最好的例子。您娶了娘亲,觉得幸福吗?娘亲嫁给您,她又真的开心吗?”
柳老爷和柳夫人各自垂首,再次沉默不言。
“爹爹,”柳如烟却并没有就此罢休,“自女儿懂事以来,常看到娘亲暗自抹泪。想必爹爹是不喜欢娘亲的罢,否则……”
“烟儿!休得胡说。”开口打断柳如烟的却是柳夫人,她招呼着身后的夏荷,“送小姐回房歇息。”
“是!”
“且慢!”柳如烟一摆手,“娘亲,可否容女儿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