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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与互换

朝堂上一文一武两个大臣又吵起来了,石将军为军中粮草请旨,被柳太傅以国无战事无需多增粮草为由驳了回去,为此两人在朝堂上大吵一架,石将军甚至要动手,最后被机智的同僚们拦住,柳太傅才免除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下场。    八岁登基不过一年的顺安帝用稚嫩的小嗓音软语安抚几句,总算让两位权臣消停下来,可惜早朝被两位文武大佬弄的不甚欢愉,最终不欢而散。    下了朝,石将军站在宫门口气愤的跟同僚大骂柳太傅:“军中粮草不足,士兵们一日只够吃一顿,每日操练下来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还有食铁营那些战兽,每天的竹笋肉食若供应不上,能养的彪悍吗?不打仗就不吃饭了?不打仗就不养战兽了?”    这时候,柳太傅带着一群文臣从宫门里走出来,冷傲的走过门口扎堆的武将身边。    石将军看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牙痒,突然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老夫总算明白这句话了,哼。”    石将军的声音很大,一点也没有避讳旁人的意思,就是故意给柳太傅这帮人听的,他心里有气,不发泄出来,一天都不能舒坦,石将军不委屈自己,就要委屈别人。    跟在柳太傅身边有四个文臣,其中一个年轻的是柳太傅的学生,名唤岳文明,为官时间不长,年轻人气焰盛,听不得别人拐弯抹角骂老师,停下步子就想顶回去,被柳太傅制止后,不甘的低声说:“老师,他欺人太甚。”    “无妨,让他们说去。”老夫还能掉块肉?不理他,气死他。    岳文明虽有不甘,但是老师发了话,他只能咽下这口气,等离宫门远些,跟其他两位文臣告别后,他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老师,学生不懂,军中粮草不够,为什么老师要驳回他们的请旨?”    虽然现在没有战事,边关也太平,但是军不可废,每日都要操练,粮草不足,军士挨饿,对国防绝对没有好处,他不觉得老师会不明白这点。    柳太傅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还是太年轻,看不懂这其中的利害,他对自己的弟子说道:“石天磊手握兵权,军中声望甚高,可谓是功高盖主,军中甚至只知石天磊,不知皇上。我不拿粮草控制他,若让他囤起粮草,一旦他起了逆反之心,我等如何拦得住他。”    岳文明恍然大悟,对柳太傅深深拜下去:“弟子明白了。”    “明白就好,朝堂之事有如深潭,你切要步步精心,看的透彻。”柳太傅很喜欢这个学生,朝堂上的事不吝啬多加提点。    到了外街,朝臣的马车都停在这里,已经有脚程快的文臣武将坐上马车离开了,外街停着的马车已经寥寥无几,岳文明跟柳太傅告辞,徒步走向外街,他并非重臣,也不是富裕之家,为官几载还买不起马车,好在家离宫门不是特别远,走着也能到家,跟岳文明一样徒步回家的官员还有不少。    柳太傅上了马车,马车里还坐着一个青年,青年身穿三品朝服,面似白玉,长得俊秀,看到柳太傅上了马车,轻笑道:“爹又跟石将军吵起来了,石将军为人冲动,下次还是别与他一般见识,这次幸亏刘大人他们拦的快,要不然爹怕要吃亏了。”    柳太傅坐下,对长子淡淡笑道:“他若真打伤为父,反倒好了。”    正好参他一本。    “你们拦的太快,让他打我一拳也好啊。”    柳无双:“……”    马车走到半路,柳太傅突然问道:“无言今日做什么去了?”    “哦,他跟小厮说要去书房斋买新上的药墨,小弟爱墨成痴,天不亮就出门排队去了,这个时辰也不知道买到没有。”    提到柳无言,父子俩眼中都带着宠溺。    柳太傅说:“回去后,把书房那套紫萱墨给他吧,无言惦记了许久,今日是他生辰,就遂了他的心愿。”    柳无双笑笑:“爹真疼小弟,我要嫉妒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外面马夫扬鞭一响,马车哒哒哒向太傅府小跑去。    刚到家门口,笑呵呵进门口的父子俩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对,下人们脸上带着惊慌,脚步匆匆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柳无双拉住从身边走过都没注意到他们的下人,问道:“何事这么匆忙,连老爷回府都没看见?”    被拉住的下人吓了一跳,赶紧告罪,想到早上发生的事儿哭着脸回道:“老爷,大少爷,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父子俩相视一眼,看到同样的吃惊,他们赶紧往院子里跑,刚冲进柳无言的院子,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从屋子里冲出来,后面跟着一大堆下人婆子,一名贵妇惊慌的跟出来,见到院门口的柳太傅和柳无双连忙喊道:“夫君,双儿,你们快拦住言儿。”    话声刚落,少年就在大家的惊慌的目光下,毫不犹豫的扑通跳进小池塘里,池水砸出巨大的水花,一下子吞没少年的身影,贵妇惨叫一声扑了过去,柳无双一把拉住母亲,脸色发白的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小少爷。”    下人们都吓傻了,被喊回神后跟下饺子似的扑腾的跳进水里捞自杀的小少爷。    柳夫人摊在地上,叫着柳无言的名字呜呜哭,柳无双担心弟弟,也不敢离开母亲,只能焦急的盯着水池。    又一声“扑通。”,紧接着响起下人们的惊恐惨叫:“老爷!!快救老爷,老爷不会游泳啊。”    一阵慌乱后,不明原因寻死的小少爷,不顾自己下水救儿的柳太傅都被捞了上来,柳无双震住慌乱的下人,先叫人给父亲和小弟换衣,又吩咐去请大夫,他扶起瘫软的母亲,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人救了回来。    柳太傅其实没有晕,他刚下水就被人救了上来,只是喝了几口池水,被池塘里的冷水激了一下,现在正抱着姜汤守在还没醒来的小儿床前,柳夫人哭过一阵后也挺了过来,一面关心柳太傅的身体,一面担忧小儿的身体,默默垂泪,柳无双眉头紧皱,盯着床上的小弟。    柳无言的脸上,手腕,露出来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青紫和擦破的伤口,脸蛋上一个发青的掐痕尤为明显,这些伤口让柳无双的眼神越来越深,暴风正在酝酿,越酿越浓。    突然,床上的“柳无言”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床边的人惊喜的扑上去纷纷叫着他的名字,“柳无言”眼神茫然的看着床头陌生的面孔,看到柳夫人的时候,后背的汗毛都炸开了,瞪大眼睛喃喃道:“我怎么还没醒。”    石小满狠狠掐了自己脸蛋一把,她一定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翻个马车就跑到这里来了,她刚用力,手腕就被床边年轻男人拉住,石小满看着面前一脸关心的俊秀男人,石小满哭丧着嗓子问:“你谁啊。”    柳无言一愣:“我是你哥啊。”    “言儿,你怎么了,你还认识为娘吗?”柳夫人哭着凑过来,抓着石小满的手问道。    石小满看着眼前这位眼熟的贵妇,她曾经跟娘亲出门聚会的时候,远远的看过这位夫人一眼,她还记得这人的身份,正是跟老爹在朝堂上总作梗的柳太傅的夫人,此时这位老爹政敌的夫人伤心的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叫儿子,哭得不能自已,石小满心烦意乱,恨不得再跳一回池塘。    “夫人别哭了,言儿有伤在身,又落了水,才记不得你我,等将伤养好了,与大夫看看也许情况就好转了呢。你莫要哭伤了身子。”柳太傅搂着柳夫人安慰道。    柳夫人一边哭,一边恨道:“若不是石家,我儿怎会受伤,他们家害得我儿好苦,那石家小姐蛮横,居然赶马车撞伤我儿,夫君,你一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啊。”    柳太傅一脸阴郁:“夫人放心,我一定彻查此事,若真是石家所谓,我绝对不放过他们。”    石小满正被柳无双拉着关爱呢,听到这话坐不住了,她什么时候故意赶马车撞柳无双了?她连柳无双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柳夫人怎么可以信口开河诬赖人,太过分了。    “我不是故意撞他的,是马受了惊,我拦不住,我也受伤了啊,我都滚到车低下去了。”意外发生的时候,石小满只记得自己飞出马车,滚到车底下去了,再醒来就躺在这里,柳夫人正抱着她哭。    “是是是,我儿怎会故意撞上马车,都是石家的错。”柳夫人拉着石小满继续哭。    石小满急了:“我不是柳无言,我不是你儿子,我是石小满。”    众人一愣,石小满被盯着发毛,柳夫人突然哇的又哭了:“我儿居然被撞成这个模样,不但记不得自己,居然还以为自己是石家小姐,呜呜呜,我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柳太傅一脸忧心,对柳无双说:“我入宫去请旨,将御医请来,你照看好言儿,也快点将晓雨找回来,好好看着他们。”    “是,爹,你路上小心。”    柳太傅走后,柳无双立刻叫人去玲珑楼将小妹找回来,这几日在朝堂上他们与石天磊一派关系紧张,今天父亲又驳回了他们粮草的请旨,如今小弟就变成这幅模样,他怕小妹也遭了毒手。    柳无双看着床上不停跟母亲解释的小弟,心痛极了,他温文尔雅,善良可爱的小弟,不过就一个时辰没见,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柳无双握紧双拳,眼睛恨不得喷火,将石家两字在齿间磨碎。    ……    另一边,石家    “石小满”呆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口,疑惑的揉了揉,他总觉得自己的胸应该更平一点,更硬一点,这么大这么软的胸总有一种违和感,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起来,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石夫人坐在床边,吹着刚熬好的药,吹凉一些送到自从醒来就显得特别文静,特别乖巧的女儿嘴边:“小满,张嘴把药喝了。”    “石小满”乖乖张嘴,将药汁喝下,直勾勾的看着温柔的石夫人,眼神又陌生又好奇。    石夫人一阵难受,想到大夫刚才说的失魂之症,轻轻抚摸着“石小满”漂亮的小脸:“小满,我是你娘,还记得吗?”    “石小满”摇摇头。    石夫人眼神一疼,勉强笑道:“不怕,不记得也无碍,娘会照顾你的。”    “石小满”喝了药躺下后,石夫人出了房门,刚才还一脸温柔,现在却冷了脸,对院子里焦急等待的石将军和大郎二郎说道:“马是怎么受惊的,你们查到了没?”    石天磊和石大朗下朝还没回来,石小满就出了事,石二郎就去查了马受惊的事,他们家的马都是战马老了以后退役下来的,不可能轻易受惊,他最后在那匹公马腹部的□□翻出了潮虫,找到了马受惊的原因,但是他们家的马棚每日打扫,不可能有这种虫子,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石二郎说道:“我已经审讯过马夫,还没有结果,这事肯定有人做了手脚,针对我们石家。”    石夫人怒道:“若不是小满运气好,恐怕早就枉死在车轮下了,这是想要我儿的命,大朗二郎,那些马夫你们待下去好好审问,马棚一直由他们管着,我不信他们毫不知情。”    “娘亲放心。孩儿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给小妹报仇。”    “小满怎么样了?”石将军问道,想到刚下朝看到的昏迷不醒的女儿,石将军的心就一抽抽的疼,恨不得揪出凶手大卸八块,对夫人的安排也全然支持。    提到女儿,石夫人就心疼,擦着眼泪说:“还能怎么样,大夫说是失魂症,现在谁也不认得,连娘都不会叫了,我以前希望咱女儿乖乖巧巧的,可如今她乖巧了,我却恨不得她还是以前活泼的样子。”    众人听了,都沉默下来,此时房门突然打开,众人立刻向门口看去,门口站着一脸病容,显得格外脆弱的“石小满”,“石小满”看着一院子的人都盯着自己,想到自己在屋子里听到的话,深吸一口气,对众人展开笑颜,说道:“爹,娘,大哥二哥,我饿了。”    石家四口子愣住,随后激动的跳起来欣喜若狂,他们家小满终于会叫人了。    “石小满”看着因为一个称呼就高兴的不得了的家人们,虽然他胸口坠得慌,下面也怪怪的,但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也许自己这些感觉都是因为失魂症的原因,等时间长了就没事了,也许还能记起一些事情。    “石小满”——失忆的柳无言如此安慰自己,特别快速的融入到了新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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