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长久,风痕再道。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屠了你满门?他不知道。
关于他自己,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醉风楼的闲话,南仓当街发放的撰写小故事里,风痕都是一个大恶魔,死不足惜。
难道真要找把剑,自己抹了自己脖子吗?
“对不起?”白亦笑的凄惨,这三个字真的太扎心了,“好一句对不起,你倒忘得干净,连一丝该有的忏悔跟歉疚都忘了,而我,而我整个温枭谷尸寒遍地,都为你赔了葬!”
他再次拔剑,对准风痕:“即便日后归了土再见到阿离她怪我也无妨,你这条命,我非要不可!”
风痕站着不动,略微闭了闭眼。
这世上想要杀了他的人数不胜数,新仇旧怨总有一个得体的理由。可唯有白亦,他动不得手。
因为他为的,是温枭谷,是温离。
温离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只有一个惨淡的记忆,梦里出现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始终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服,梦里的她大多数时候都骑在马背上,高高扎着马尾,从未回过头去看他一眼。
无论梦里的风痕如何喊,温离都不为所动。
一次都没有,都没有回头。或许,是太过于失望吧。
“你要杀我,可以。”风痕说:“给我一天的时间,等我拿了解药,我随你处置!”
“等你?”白亦笑:“你杀我温枭谷满门的时候给他们准备了吗?给他们时间去跟妻儿老小道别了吗?你给阿离开口说话的机会了吗?风痕,别找任何借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白凰剑带着一股凌冽的剑影,白亦未曾犹豫半分,未留半点生机,做梦都要杀了的人此时就站在自己眼前。
“那可不行!”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突然客栈房门横空被劈成了两半,“哐当”一声散了架,一道强烈的剑影毫不相让的对上白亦。
门外人破门而入,走进来一人,手中握着一把宝剑,他在笑,唇角微微上扬,目光从风痕慢慢转向白亦,轻飘飘的说:“大名鼎鼎的白亦,也是让人好找!”
白亦冷笑了一声说:“江南,我出现你似乎并不惊讶!”
“有何惊讶?温枭谷灭门一人不留是世人说法,我从不赞同。你忘了,生死谱为我幻影门所有,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瞒得过生死谱的眼睛,既然亡灵上面没有你白亦的名字,那么,我就自然知道温枭谷还有你白亦活于世间。只是,你想要风痕这条命,怎么不先问问我?”
“问你?”白亦大笑:“传闻你们幻影门从不问世事,不参各门派争斗,何时我报我温枭谷灭门之仇还要经你同意才可?”
“这你就错了,不问世事是真,不允许旁人妨碍我之事也是真。如今风痕已经出现,可见玄风剑也不远了,我的乐趣,还希望白亦你不要妨碍!”
“你的乐趣,难不成是拿你这把玄天剑跟玄风剑争个上下?”
“这是其一。”他道:“早在五年前我已与风痕约战,一来,是两把剑的较量,二来,我对厉罗剑法倒是很感兴趣。就算白亦你想取他性命也得我办完我的事之后再行动,到那时,绝不阻拦!”
“你们真是奇怪!”沉浅从门外走进来,面上依旧带着紫色纱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说:“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约定旁人的死期,是不是有些过分?”
白亦的白凰剑绕过风痕朝沉浅刺过来,沉浅偏头躲过,白亦问:“你是谁?”
“我?”沉浅轻笑:“我的死期怕是由不得你!”
“我问你是谁?”他放大了声音命令式的口吻道:“摘下面纱!”
“凭什么?”
沉浅生平就不喜欢被旁人指使着做任何事,两个人僵持下,白亦的剑重新挥了过来,被风痕横空甩出的八紫花挡下。
“你要找我报仇无可厚非,我不会躲,还请不要强人所难!”
“我问你是谁!”他重复一遍,直直的盯着沉浅。
沉浅有一瞬间的愣神,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的狠狠抽了一下,这种莫名的感情情愫之前从未有过。
于是她老老实实的回答:“沉浅。”
沉浅两个字一出,再也不需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一切都很明了。
听闻此回答,白亦收起了剑,沉浅有一瞬间的错觉,在他脸上看到了失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