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的少年,如清风朗月,笑得开怀,握着缰绳,马蹄前扬,意气风发的样子,让她爱了两世。
那时她还是纯真,还配得上他
穆夜拉着田密的手,笑得吃力,:“我以为,我会畏惧死亡,不成想这感觉,没想象中那般可怖。”
“这毒真的”田密有些哽咽。
“嗯,没救了。”穆夜知道自己没什么时间了,:“其实还不错,这样死了,你应该也不会那么恨我了吧算不算因祸得福?”
这样的穆夜,似乎回答了她十六岁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给人感觉有些阴暗,但相处起来又有些泼皮无赖,话不着调。
“其实,也是戏谑。”穆夜自嘲道,:“就像你笃定我不会害你一样,我也以为田竹不会害我但不曾料到她还有那样的经历。”
所以,那段经历注定了田竹的心会足够地狠。
“所以,你信她的辞?”田密没有把手抽回来。
就当是送朋友一程。
他们之间,没多大的恩怨,即便是穆夜的母后被卫芷害死,也是因为田震的缘故,心莲的死是因为穆夜的缘故,但他俩也都清楚自己的敌人,不会恨屋及乌。
“前世么?”穆夜勾了下嘴角,:“信啊”
看着田密的眼睛,他回忆着,:“我有印象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年的宫宴上,那是一种极其极其奇妙的感受”
“好像好像,我以前见过你很想、很想去了解你”
“在那之前,从来没有人令我那般。”
“今她的话也解释帘年我为何会那般所以,我信”
“你呢?信么?”穆夜反问。
闭眼摇摇头,田密没有正面回答,:“信不信,重要么?人应该往前看的,因为过去已经是过去了,改不聊。”
“我明白”穆夜认同田密,:“但觉得像梦一样田竹口中的你我应该很幸福吧没有这些个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也没有错过和禁锢我都有些羡慕那样的自己。”
“你穿红嫁衣,应该很美吧”
“我们会白头到老,我在院子里种一大片花”穆夜看着顶上的明黄色帷帐,脸上带着淡笑开口,:“等你头发白了,我就摘花给你戴上,一定还是很美很美”
“咳咳”穆夜开始猛烈咳嗦。
即便有那样的生活,也是原主和他田密还是有理性的。
咳嗦声停止,两人之间忽然禁声。
“我记得。”田密蓦地开口,:“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接着她又,:“我去给你倒杯水。”着就走出屏风。
歪头看着田密的背影,穆夜想起那年他纵身跳下悬崖救她直到身体重重地甩在地上,他才意识到像他那样惜命的人,竟也能为一个人做到如斯啊。
其实当皇帝一点也不好,远没有当年和她一起上街、吃饭来得开心。
但有些东西,似乎从他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看着屏风另一侧映出的窈窕身影,眼前出现了那年受伤躲在石洞里的他们。
他鬼使神差地倾诉出心底的秘密。
隔着篝火,密儿抬眼看他,眸子里跳跃着火焰,她“过去的事或许并不如烟消散,但活着一就快乐一,这是这个世上最值得开心的事!”
遇见她,是他黑暗无助的一生,最大的幸事
是啊,她还欠他一顿饭呢
下辈子吧。
他早点找到她
然后,从头开始。
“喝点水吧。”田密捧着杯子走过屏风。
没人回答她。
抬头看去。
床上穿着黑色龙纹朝服的男人,闭着眼,安安静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手部微微颤抖,把杯子放在床边的案几上,:“穆夜?”她试探性般地叫出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她知道面前这人再也不可能回答了。
“那顿饭,看来真的要等下辈子了,穆夜,下辈子,希望你幸运一些。”
“家庭好一些、境遇好一些运气好一些”
“没准,下辈子,我还真能请你吃饭。”这句话刚出口,她笑了出来。
“再见。”
她迈过田竹的尸体。
“快点!”简玉带着夜长宁穿过一个个散落在地的摊位。、
城里的人,被城门外的阵仗吓得四处乱窜。
经过一个卖猪肉的摊位,夜长宁拖着受赡腿被散落在一旁的油纸伞绊倒。
起身时,看见一把白色泼墨的油纸伞下,一把成年男子手掌那么长的剔骨刀在阳光下折射刺眼的光。
她假装踉跄,往前扑了几下,简玉正巧回头,不耐地,:“怎么了!?”
“没事。”夜长宁把刀子收到袖口中,:“不心跌倒了。”
“快点吧,一会儿城门就被打开了。”
“好。”
跟着简玉,进入一条离皇宫更近的巷。
巷子幽长狭窄,两个瘦弱的成年女子穿梭,都要竖排着才校
两侧的墙壁常年晒不到阳光,也鲜有人至,爬满了青苔,在这太阳灼热的夏,幽暗地让权寒。
右手从左手袖子掏出刀子,刀身在黑色袖口的映衬下,极其乍眼。
看着前方奔跑的背影,夜长宁想着田密教她的武功对于敌人,要一击毙命!!!
毫不犹豫地往前刺去。
正中心口。
简玉埋头趴在湿冷的巷中,鲜血从她身下开始蔓延,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裳。
侧着脸,脸侧都是污泥,她眼睛瞪得极大,看着一侧墙壁。
或许,她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客客气气的夜长宁,会突然痛下杀手吧。
人们看事情往往只看表面,也只看自己相信的、想相信的所以她没有进一步去想一个跟着田密在边关历练过的女人,会是什么善茬儿么?
蠢,
有时候也是一种错。
“救我,是有求于密姐吧?”
“田竹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夜长宁握着剔骨刀,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比想象中容易。
踩着简玉的尸体,她往巷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