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田密离开的背影,许云娘想起自己女儿传来的信。她一直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虽然从来京寻人到如今,女儿的话都应验了、都是对的......但,田密与太子并无接触,她真的会影响自己女儿的前程吗?
但下一秒,她握紧双手,眯着眼喃语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人碍了小竹的路!”
这一系列的心里路程,正在呼呼大睡的田密是不会知道的。
倒是田心莲跪坐在一旁的矮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田密私藏的话本子,偶尔瞥一眼床上睡了两个时辰的红色身影,默默叹口气:表姐在宁王府一定是受苦了...
而此时田心莲心里的“罪人”正在书房里听下属汇报事情。
“王爷,这是田竹的全部信息。”黑衣人双手将一个信封放在君不厌面前的书案上。
君不厌慢斯条理地拆开信件,信息不多,不过两页纸,他不一会儿便看完了,:“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退下后,君不厌站起身,将信用拉住点燃,丢到香炉的炉灰罐子里。负手看着正在燃烧的信件。
大约在九岁那年和她娘许芸娘一起进京来寻田震,此前许芸娘是江南地界一处勾栏院的歌女,曾在九年前被派去调查协助调查起义事件的田震召见。
有趣的是——许芸娘在勾栏院的名字叫“秋兰“。
勾栏院的女子虽有卖身不卖艺的雅妓,但大多数是做皮肉生意的。当然,不管是哪一种,都喜欢给自己起一些清雅脱俗些的名字。
不过看着“秋兰“二字,君不厌到是开始怀疑当年田震的动机了。
“这老贼,呵。“
再后来,就是田竹成了田二小姐之后的事了。大部分都是些在贵女宴席上大放异彩的经过......还有一些信息似乎隐约在说田竹打小就与田密关系不好,但都是些内院的陈年旧事,消息并不完全。
但独独有一件被记了下来——那是许芸娘和田竹出到将军府不到一年的时候。田密突然把自己的梧桐琴从阁楼摔下,信上记录了暗卫询问了当场的下人的描述——“当时大小姐的眼神像个毫无生机的死人,但细看又觉得欲哭不哭的,反正挺让人心疼的。好像从那之后,大小姐就开始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田密在京都的名声向来都不好,刁蛮、任性、不通文墨。而田密开始这样与这份调查里时间也大抵相符。
这倒是让君不厌想起那抹一闪而过的悲伤。这个没什么骨气、整日笑呵呵的小东西,也有尘封在心底的悲伤吗?
杀父仇人的女儿别说悲伤,即便是死了,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但眼前忽闪过田密那日在长安街上,大雪洋洋洒洒地飘落,回眸对他笑的样子...
此时,荒岐山,灵山寺。
玄冥大师落下一子黑棋,左手转动佛珠,:“夫人的棋艺又精进了。”
对面身着素衣,用木簪子半挽着发髻的半老徐娘浅笑道,:“大师谬赞。”
看着对面的白秋兰,玄冥大师再次开口,“夫人最近心情如何?“
“在这灵山寺住久了,像是沾染了佛意,平静了许多。“
玄冥大师转动佛珠,:“心存善念,方能救赎。“
他知道白秋兰还没有放下当年的旧事,但他只是红尘外的一介僧人。佛度有缘人,不如说佛渡欲渡者。很显然,白秋兰不在这个行列。
方丈走后,白秋兰独坐于竹林里,看着输了的棋局,喃喃道,“我来这儿,本也不是为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