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落到顾晓生沉寂的身影上,丝丝缕缕凉意止不住从她心底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她抱起铁盒坐到床边,指尖抽出那张深绿的贰元纸币。
她眸子微深,嘴边有讽刺轻蔑,自从她预感断镯的不俗她便在钱币最上面放上一张正面朝上的贰元面额纸币,除此外其余所有哪怕是五分硬币她都让背面朝上。
顾晓生深深吸入空气,似要填补抚平此刻内心的空洞混乱,那翻箱倒柜的人无疑是赵月如,可她为何要这么做,莫不是为了一截断镯不惜失身也要嫁入顾家!
还有安子人,他为何在初见那断镯时生出那种神情。
无形的困惑缭绕顾晓生心头,这一切过于匪夷所思,前世时安子人也从未提及此事,倒是在她需要帮助之际总能及时出现,还有便是点出赵月如。此时细思,安子人是否也在她不知晓的阴暗处对她谋求算计。
轻叹出声,顾晓生转头望向夜空弯月,明亮之中尚且有阴影暗淡,即便是皎洁月华也有让人蒙尘之念,人心难测,究竟真假何辨。
不过将断镯交给安子人或许也是一种自保法子,顾晓生此刻猜测她的腿疾和大哥的离世说不定也是因断镯而起,现在将它送出去,赵月如寻不得断镯说不定能让背后之人松懈甚至现身。至于赵月如,顾晓生是不相信她能有什么本事谋划这一切,难以琢磨的是她背后之人给了赵月如何种承诺,能让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受驱使。
此外更需去查明的,是母亲的家世,可该如何行事,若光明正大去调查,无疑是暴露自己已经有警觉。
烦躁地挠了挠头皮,顾晓生将贰元纸币翻回正面,微顿之下扯下一根发丝卡在铁盒闭合口,然后将铁盒原封不动放回木柜中。
次日清晨,鸡鸣三遍后顾晓生才从睡梦中醒来,睁眼见外面艳阳高照,也是一个难得的晴天,收拾完毕后她在厨房见到赵月如在择捡野菜。
赵月如还是同往常般,见她后微笑:“起来啦,来帮我一起择菜吧”。
顾晓生迈步过去,拉过木凳坐到赵月如对面,伸手抓起一把野菜,将其根部枯萎或是过于老熟的部分撕去,她漫不经心地道:“昨晚本来想找床单换,才想起来被嫂子洗了”。
赵月如光滑的玉指在野菜中抖动,她抬眼道:“已经干了,等会儿我帮你去换”,顾晓生对上她的眸子,倒是不见慌乱隐藏得极好,只是那野菜被薅得凄惨,本想敲打一番,话到嘴边,她临时改口声音平平:“谢谢嫂子,就麻烦你了,等下我要去趟小姑妈家”。
赵月如问:“有什么事吗?”
顾晓生眸子落到手上,动作不带有停顿的认真,语气如常:“马上开学了,小姑妈上次叫我去一趟”。
日头高升,光线渐明,暗黑的石屋也不似黎明那刻昏暗,赵月如在照射进来的光辉中起身,把摘择下的老叶收拢进猪食桶,她平淡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神情,眼底也未泛起思虑之色,只是不经意般询问:“中午回来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