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渡川瀚海沉浮这么些年,自然知晓柳妃意图不会是这么简单。按照他以往的脾性,大概是说些推托之词,能不沾染这趟浑水,就不沾染了。
可他看了看柳妃,脑海中却浮现出这几日景阳的模样,心中一声叹息,只觉得这个小公主明里风光,暗中却在宫中步步维艰。
他抬眼:“既然柳妃如此为着公主着想,又如此为着下官着想,下官岂有推拒之理?行‘戴簪’礼一事,下官必当勉励而为。”
柳妃面露喜色:“我也会好好同皇上传达祭酒大人的一番拳拳之心。那此事就此定下,不再做更改。”
阎渡川眼神坚定:“不做更改。”
不用去国子监,唐翎每日过得都是逍遥自在。此时她正所在石桌旁,看着院中阿樾耍耍剑,秋岁挥挥扇子送凉风,一边吃吃茶点,一边翻翻那些带有图画的书籍,很是惬意。
可还没有惬意多久,就听见小太监跑进来通传道:“公主,阎祭酒大人求见。”
她心中大概知晓阎渡川的来意,道了声“允”。
随后正了正衣冠,让秋岁放下扇子,阿樾收了剑,皆静站一旁。
阎渡川进来后,就瞧见这幅景象。眼睛往石桌上望了望,笑道:“看样子公主近来过得很是惬意,恐怕都要乐不思国子监了。”
唐翎没去理他的话,只道:“不知祭酒来是为了什么?”
“公主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下官今日前来想必公主心中有数,只为公主及笄礼一事。”
果然如此,唐翎立刻说出自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景阳心知此事必然十分为难祭酒,祭酒不必因为拒绝景阳而感到心中有愧。若真论起来,祭酒确实算不得景阳的家人,正巧景阳有一叔母,虽然没大见过,但听闻为人很是亲和。且这位叔母所处封地又是在樊阳郡,算上来回路途……”
“公主,”阎渡川笑着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我应下来了。”
你应下来了??你应下来了??!!
唐翎:“……哦。”好讨厌,把人家思路打乱了。
她一瞬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只能面无表情道:“祭酒对景阳关爱甚笃,景阳必定铭感五内。”
阎渡川好笑道:“可我瞧着公主的神情,倒不大像是开心的。”
“祭酒瞧错了,景阳是开心的。秋岁,送客。”言简意赅,利落得很。
阎渡川笑出了声,没等秋岁过来送他,倒是先自行坐在了石凳上:“公主不请下官喝口茶便要赶人了吗?这桌上的茶点,看着很是可口。”
唐翎又一次的在心中感慨阎渡川怎么能如此的厚脸。表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让秋岁过来给阎渡川倒了杯茶。
阎渡川抿了一口茶,笑道:“茶是好茶,只是这冲泡的方法用得不当。这茶是谁沏的?”
秋岁连忙道:“公主的茶是阿樾沏的。”
“阿樾?”这回轮到景阳有些惊讶,她倒是没给这孩子安排这些事情。
“阿樾说他既然入了惠承宫,就要多做一些事情。因而最近常常抢了奴婢的活计。”秋岁话中有些委屈。
唐翎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这孩子初到这里,没什么安全感,自然想要什么事情都抢着干,来显示出自己的一些价值来。
她对着阎渡川道:“茶有百味,我同祭酒的口味不大相同。这孩子是照着我的口味来的。”
阎渡川盯着阿樾看了半晌,唐翎感觉他都快把阿樾看出了个洞来。阿樾那孩子也是执拗,偏生也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点示弱的意思都没有。
”咳咳——”唐翎轻咳了两声,阎渡川方才收回目光开口道:“公主看茶的眼光好,看人的眼光却不怎么样。公主要小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