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戴月来是最后一个醒的。
卓不群和小林站在床边低头盯着他看,周静水正在半拖半抱着试图把他摆成1.2x2.0米规范睡姿。
戴月来迷迷糊糊坐起身,推开周静水,朝卫生间走。
半分钟后,他从卫生间走出来:“请问这防护服能脱吗?你们是怎么上厕所和洗漱的?不对……等等,你们的防护服呢?”
卓不群制式衬衣外松松垮垮搭着警服外套。小林披着毛毯。周静水脱下他的实验室白大褂拿在手里。
“他看起来好像没有病变。”卓不群说。
小林点头:“是的,看起来很健康,只是缺乏锻炼。”
“按一下你左手袖口的金十字徽标。”卓不群指挥道。
戴月来按了一下徽标。金十字一闪,似乎有丝丝微光从中抽发而出,顺着防护服的面料肌理一点点蔓延开来——粗帆布质感的面料不知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金色丝光所过处登时冒起马卡龙蓝色的烟雾。
戴月来以为自己着火了。
然而片顷烟雾消散,防护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头看见自己完好无损的卡其色风衣:“?”
窗户大开,清冷的秋风呼呼贯入。
“麻花辫少女索菲娅同志说,‘在绝望的黑渊中,唯有梦幻的童话之美能够防护人类的心灵’。”卓不群不无骄傲地解释道,“理论上讲,这是一种固态转气态的隐形防护服,组织在该领域的技术领先全球,一套价值十万美金――所以不存在我们白赖食宿费这种说法。我们不取人民一针一线。”
小林比了二加二四根手指:“组织只按编内人头配发两套,卓队掏腰包私定两套。”
周静水把白大褂递给戴月来:“降温了。”
戴月来接过来拿在手里,朝卓不群道:“所以说,我们到底还是不是PlanB新发展成员?”
卓不群往窗口去,在明媚的晨光里吹着冷风,随口说:“编外的。”
戴月来又有点不相信他了,把白大褂重新披到周静水身上,转身去卫生间。
片刻窗口风声大作,愈吹愈猛,中间隐约夹杂着一阵类似发动机引擎的嗡嗡声,又一根细麻绳晃悠悠垂至窗前,吊着个粉蓝色的大包裹。
周静水这次凑上前去,把头伸到窗外:“……我——勒——个——去!”
屋子在顶楼,头顶青天,青天豁了个口子!
缸口大的黑洞如同闪电焊切出的异时空之门,门里探出半个人身——是不是人还不好说!只见这玩意五彩斑斓的爆炸头下一张血盆大口,麦色皮肤上爬满质如金属的鳞片,眼睛一黑一蓝,抓着细麻绳的五爪锋利尖长如同戴着清宫剧里妃嫔的指甲套!
“干哈呢快点接稳喽!”爆炸头口吐人语。
卓不群把包裹从窗口拖进室内。周静水惊讶地又要大喊,小林忙捂住他的嘴:“嘘——”
楼下有行人疑惑地抬头看,视线刚好被广告牌和树木遮挡。
“嗨!”爆炸头朝周静水一眨眼,“我叫司徒杰克,很高兴认识你,bye!”
“谁?”戴月来恰好闻声过来,戴上眼镜,也往窗外看,却只看见有光圈“哔”的一闪,什么也没有。
卓不群和小林开始拆包裹。
这次是一台谁也看不懂的白色器械,像是把跑步机、吸尘器和旧式大屁股电脑各部位排列组合了一番。卓不群示意周静水看看。
周静水:“那是个什么玩意?不告诉我,我不干。”
小林:“这是组织新研发的‘弹弓’,它能截取实验样本发送向总部实验室的报告,最重要的是可以反向追踪报告接收端,有了它,等来来同学的手环下一次发送体检报告时,我们不仅能拦截拷贝一份报告,还能定位到卓先生的位置。我们的技术人员这次缺席,卓队和我都不擅长看说明书。”
戴月来观察着周静水的脸色,向卓不群说:“他问的是‘那个玩意’,不是这个。”
卓不群拿手机点外卖:“那个鸡毛蛇皮波斯猫眼树懒爪子的玩意,是人,我们的内勤部长司徒杰克。业余兼职模特,他正在参加一场时装秀。汤包吃几个?”
周静水:“不要汤包两份鸡汤馄饨谢谢。那个圈呢?”
卓不群下单,抬眼意味深长地一笑:“编外人员级别不够,如果有机会转正,你会知道的。啊来来,我看见楼下有送快递的车,准备开门……”
敲门声响起,果然是快递到了。
冰箱空调洗衣机,沙发茶几小立柜。小林帮戴月来拆快递,卓不群吊脚坐在窗台上,无所事事。
周静水抓着戴月来问,凭什么就信了这个姓卓的。戴月来举出手机,给他看各种爆满屏幕的各家新闻推送:“官媒报了,全国13个省份出现年轻人迅速衰老死亡事件,23个省份爆发新型流感。我觉得这时候或许应该相信他们一下。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周静水比划了一下:“半空一个怪圈,像奇异博士的空间门,门里钻出个怪人,麻绳吊下来那个跑步机。防护服估计也是这么来的。”
戴月来组装着沙发,抬头看了卓不群一眼:“嗯……如果是骗子,剧本和道具组也太舍得下血本。那个钉递给我。”
周静水帮忙组装好沙发,去研究马卡龙白的“跑步机”。
不多时汤包和馄饨外卖送到,四人围着“跑步机”吃饭。
吃到一半,旧式大屁股台式电脑屏突然“滋”的一声亮起极具复古情怀的黑白雪花,卓不群也吓一跳,叼着汤包后撤半步。
雪花消失,进度条闪现:开机启动中……
三秒后。
“老大!”屏幕中出现一位头梳两只麻花辫的金发白人女孩,“你们吃什么?嗷——小笼包!”
“Hi!索菲娅!”小林凑近屏幕,“这次竟然还可以视频通话!太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