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四爷刚下值回来,就听到小宝铃在他的书房里哭,管事愁眉苦脸:“四爷,四姑娘已哭了一下午了,世子夫人进宫去了还没回来,奴才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四爷甄峻皱着眉,问原因。
管事道:“四姑娘一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糊了画。”
糊了谁的画,能这般伤心?
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铁定是纪姑娘赠送的画,给弄坏了。
果不其然,四爷甄峻一踏进书房,就看到书案上墨迹斑斑的三幅画,许是小宝铃一时着急,用手去擦了,导致三幅画彻底毁了,全是糊开的墨道子,彻底没法看了。
小宝铃站在案前哭,哭得“嗷嗷嗷”的。
四爷甄峻只得抱了小宝铃哄:“哈哈哈,瞧你,哭成一只小花猫了,脸上全是墨印子。”他故作轻松地打趣小宝铃,以为她会像往常一般,打趣打趣就不哭了。
可今日怎么可能?
宝铃伤心极了,沾了墨的小手,摸着画:“四叔,我把纪姐姐的画给弄坏了,没有了……”
“宝铃乖,不哭,不哭,没有了,再画一幅就是。”四爷甄峻很自然的接道。
“好,那四叔去找纪姐姐,再借几幅来。”宝铃终于停了哭,哑着嗓子道。
呃,四爷甄峻顿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纪姑娘是谁都不知道,他上哪去借?
宝铃才不管这么多呢,爹爹都能查出来纪姑娘是谁,府邸在哪,与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叔,就更能查出纪姑娘是谁了。至于怎么向纪姑娘开口借画,那就是四叔的事了。
看了眼被她故意弄坏的三幅画,宝铃心底默念一句“对不住”,擦擦眼泪,开开心心跑回海棠院梳洗去了。
留下一脸苦逼的四爷,望着画卷傻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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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纪姑娘是谁家的姑娘,府邸在哪,自然不难,难就难在四爷甄峻不知该如何开口借画。他是一根筋的,亲口答应帮小宝铃去借画,就从没想过要让嫂子萧氏帮忙。在他眼底,自己去借来的画,和求嫂子帮忙去借来的画,涵义是不一样的。
他亲自去借,那是他对小侄女的感情。
嫂子去借,那则是娘亲对闺女的母女情了。
小侄女这么喜欢他,出了事不找娘亲,来找他,他怎能随手将锅甩给旁人?不符合他性格!
于是乎,之后的两天,桂花巷纪府门前总是来来回回打马而过同一个男人,看得纪府门前的守卫都快认得他了。
四爷甄峻与纪家人没有丝毫交情,之前结交的都是些武将,像纪家这般满门都是文官的,他还从没接触过。先帝在位时,武将的地位还远远低于文官,那时几乎所有的文官都不大瞧得起武将,路过武将身边都要捂鼻,嫌弃他们汗臭味重。
自然,这种情况,隆德帝登基后,得到极大的反转。尤其这十年来,武将和文官的地位不仅持平,武将还隐隐占优势。尽管如此,有些文人还是骨子里矫情,有股自命清高的劲。
四爷甄峻怕福建来的纪大人也如那些文人骚客般,不喜陡然登门借画的他,是以,好几次要停马登门拜访,一时拿不定主意,又策马奔腾而过了。
直到第三日,又轮到宝铃和四叔共同的休沐日了,吃过午饭,歇过晌,宝铃见四叔还没将画给借回来,不高兴了,跑到梧桐院里,站在正在睡午觉,被她吵醒的四叔床榻前,委屈道:
“四叔,是不是我弄坏了纪姐姐的画,纪姐姐不喜欢我了,不肯再借画给我了?”
四爷甄峻哪好意思说自己三过纪府门前而不入的事,“哈哈哈”摸着脑袋傻笑,最后想了个主意:“要不,四叔带你去纪府借画?”
嗯?这个主意好!
只要能让四叔多见见纪姑娘,便都是好主意,宝铃哪有不答应的,立马点头同意。还生怕四叔反悔,立马拉着四叔就要出门。
“哎呀,哎呀,四叔还没换衣裳呐。”
结果,一出门就遇上刚从林子里抓蛐蛐出来的甄宝琴,两手都沾满泥巴,抱着竹筒里的蛐蛐当宝贝。
“四叔,四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甄宝琴飞快跑到宝铃身边。
“我们要去找上次赠送我画的纪姐姐,你去不去?”宝铃很喜欢甄宝琴,一路上有她,都不愁会寂寞。
最重要的是,甄宝琴大大咧咧的,什么话都敢说,等会到了纪府,遇上不方便说的话,可以偷偷儿让甄宝琴说。
甄宝琴最喜欢出去玩了,她娘亲鼻子被小白鼠咬坏了,几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除了跟着宝铃出门,便再没机会出门了,哪能不应。
很快,四爷甄峻带着两个小娃娃,拐了两条巷子,就到了纪府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