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回以一个假笑。
直觉。他信?
太宰治翘起嘴角回了一个比他还要做作的笑容。
直觉。他信?
眼底沉沉暗色,太宰治笑眯眯的。
他也不信呢。
所谓直觉,不可能凭空产生。比起相信直觉他还不若相信是精神系异能或是谁的暗示。
但这个怀疑他是不会告诉森鸥外的。
“森先生现在是如何决定的呢?”
森鸥外目光奇异地打量他。
中原小雪毫无在枪炮下的自觉。
她打量着纪德的神色,稍有惊诧地掀了掀眼帘,“看来你心知肚明啊。”
“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如今”
“不管是谁引吾等来此,不管是谁在背后操控,都已无所谓。”纪德冷冷道。
唯一灼热的视线停在织田作身上“吾等愿望只有一个。”
死在战场上。
织田作蹙起眉。
小雪终于沉默一下。
半晌,才笑了一声。
“有觉悟的愚蠢总比单蠢要强。”
夕阳愈发绮艳,仿佛要再被黑夜吞噬前奋力一搏拚力将自己的荣光展现得淋漓。
港黑大楼。
森鸥外和太宰治仍在对峙。
森鸥外没有回答太宰的问题,而是另起一个:“太宰君,你恐怕很难理解何谓军人吧。”
森鸥外曾经担任过军医是真正走上过战场的人。
“我曾说你和我有些相似。”
太宰治轻嗤“啊呀呀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森鸥外面不改色继续道:“所谓军人,心中皆有信仰。这样的人能杀不能辱能杀不能骗。”
太宰原本冷淡的微敛眼眸他立刻领会到这言外之意:“是法国当局想”
“法国轻武挺好用的。”森鸥外如是说。
“ii过分理想化眼中容不得丝毫沙子能力又过分出众占住位子挡了他人的路。所以他们被选为了政治的牺牲品。所谓牺牲品本该像牛羊一样易于宰杀。可惜谁也没想到ii太强了,居然杀不掉。”
“是想借刀杀人啊。”
森鸥外笑起来,紫眸在绯色夕光下透出如血的腥色。
“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破败的洋房。
中原小雪几乎同时说出类似的话。
“那你可知,曾经对你们定下叛国罪的人如今想让你们死,哦不,是一直想赶尽杀绝灭口来着。但是你太强了,自己找死还怎么都死不掉。”
“于是,那些政客和军官便想到了借刀杀人。”
纪德握住枪械的手微颤,他的面廓硬朗如同坚冰,眼神更加冷。
小雪慢吞吞的继续道,“啊,看来你心里也有所猜测。”
“或许你们心里还觉得自豪和骄傲。如今丧家之犬,东逃西窜,狼狈度日,终不忘故国,不忘军人的天职。”隐带讽意。
回答小雪的是纪德举起的枪。
小雪端坐扶手椅上,轻轻一拍扶手,漂浮在半空,与纪德对视。
“所以,我要说你真蠢啊。”
华丽的欧式扶手椅向前漂浮,小雪停在纪德跟前。
“你们真愚蠢啊。”
“他们想让你们死,为的是杀人灭口,为的是掩盖罪行,为的是排除异己,为的是日后高枕无忧继续纵享富贵,为的是继续压榨你所想守护的国人和同胞。”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你们视而不见。却只在自怜自艾,自伤于过去的荣光,无法自拔。不是蠢是什么呢。”
纪德在颤抖。
他背后的ii成员也不安似的动摇了一下。
小雪背对夕光,脸庞没入暗色里,她的语气更加舒缓。
“你慷慨赴死,含笑而逝。我猜,会有人比你们更高兴,大概会连开几场私密的聚会彼此祝贺。”
她装模作样的用一句法语道:“啊,纪德那个蠢货终于死了。”
纪德眼中透出猩红。
织田作往前一步,“小雪……”
小雪回头,调整扶手椅挪到织田作跟前,吐了吐舌头,举起右手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啊我说话太直接了吗?”
夕阳渐尽。
纪德恍若无力的垂下握枪的手。
他在战场上可以呼啸往来,但是于政治可谓一窍不通。可作为一方统领,他并非真的蠢货。
“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吾等所愿为国而死!”
“被定下叛国之罪,痛苦,恼怒,不甘心。”他的声音低沉,随着一个一个词汇,ii成员也默然的垂下头。
“但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报复,不能挑衅,不能……回国。
“为了和平,祖国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和平。”
他们是作为战争犯被定叛国罪的,如果他们与国内有任何牵连,那两国之间的和平会否再次撕裂。这是他们赌不起的。
小雪还真的什么都知道。
身为一国之王,有的时候总是要做出取舍。
一个人或群体和更伟大的利益间,舍弃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万般无奈而毋庸置疑。
但是,这个抉择的前提在于,更伟大的利益是谁的利益?
舜国的王、官员还是绝大多数百姓的利益?
当然亦必然是后者。
只有这样,这个抉择才是成立并合理的。
平心而论,她挺欣赏ii这样的军人,但她希望她的禁卫军们,如果有一天沦落此境,不要做出一样的选择。啊,不,还是算了,她的禁军永远不会沦落此等境地。耐看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