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静姝含泪委屈的看着多年来一直疼爱自己的爹爹竟然对自己大打出手,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责任,看着爹爹本就因为皇上不见气急,如今又因为自己的话脸色发白,静姝有些愧疚,上前拉住吴克善的衣角:“爹爹,女儿知错了,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唉,吴克善叹了口气,拉出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的骨肉,怎能不爱,只是婚事必须要结的,皇上这儿不行,他得想法子见见太后了。
初见太后时,太后只说因刚过了多尔衮一事,皇上只怕还在气头上,静姝又是当年多尔衮与她定下的姻亲,现下再去说,怕是更惹的皇上厌烦,让吴克善先回驿馆等消息,此后又是几次求见太后,太后竟然也避而不见。
从二月进京开始,吴克善就一直在想着各种办法。
这段时间的静姝倒是彻底的闲了下来,在这个从来没有到过的京城里,她还在寻找着更多好玩的事情,左右有爹爹顶着,她倒是乐得自在带着芍药四处游玩。
这天,襄亲王博穆博果尔带着宫里的嬷嬷来访,说是太后吩咐教未来国母规矩的。
襄亲王作为给太后传递消息的信使,自然也理所当然的时常出入驿馆。
“原来你是襄亲王。”静姝看着他的朝服,好奇的左摸摸,右摸摸,你们中原人都这样穿衣服吗?不会很难受吗?
“你马上会更难受了。”襄亲王嘲笑她,慢慢的说到。
在嬷嬷教习了数日之后,她也算是领教了,周身酸疼,不能动弹。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裹得静姝密不透风,她时常问博穆:“我一定要穿这么厚重的衣服吗?这么多的规矩必须全部记住?”
“自然,你是大清未来的国母,你的一言一行都是大清的典范。”襄亲王也会不厌其烦的跟她一一解答。
在这几个月内,博穆博果尔都会奉太后之命,时常来看顾静姝的情况,跟静姝的关系也日渐好了起来,在静姝眼里,她把他当成是好朋友,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中原人,也是在入京之后众多的日子里最能让她感觉到还有所谓的真情在。
连着四五个月的教习,她在京城待得时间越来越长,亲王吴克善也越来越着急,开始扩大范围的四处活动,请求诸亲王替他禀明太后。
静姝也由一开始的张扬活泼,变得慢慢的沉稳了,但是还是不能抑制她眼里的点点星辰,这京城,她还没有开始,还有太多的期待。
博果尔时常会在静姝教习期间给她寻来很多的民间小玩意,她最开心的时候,便是博穆给她带来小玩意儿的时候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世界又鲜活不少,她时常憧憬着进宫后的五彩缤纷。
后来,她也经常想,如果一开始没有期待,当整个人生变成灰色的时候,也就不会如此绝望了吧。
八月,皇太后下旨,令皇帝册立皇后并举行大婚仪式。
入宫之前,博穆博果尔带了一只兔子过来找她玩。
“你的规矩都学的差不多了,我今日在街市寻到这只兔子,便带来给你看看。”
静姝刚开始看到兔子的时候两只眼睛全是欣喜。
很可爱的小兔子,只是,被关在金色的笼子里,四处挣扎,静姝试着触碰了一下它的腿,它便突然的跳了起来,笼子翻滚从桌上跳到了地上。
静姝吓得退后好几步,发髻上的玉钗滑落,摔的粉碎,小脸一阵雪白。
博穆将笼子拿远了些:“吓到你了?我以为它关在笼子里会很乖的,怎么回事。”博穆又看了看兔子。
静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吓死我了。”
博穆看着静姝滑稽的表情忍俊不禁,但是静姝还是忍不住偏着头想看着这只小兔子,她在蒙古也见过许多小兔子,但是蒙古的兔子都是自由自在的到处乱蹦,像这样被关在笼子里的她倒是很少遇见。
“为什么被关起来啊,一定很难受吧。”静姝自言自语的说到,小心翼翼的想要再次触碰它。
一旁的博穆倒是走过去,将她摔碎的发钗拿起来看了看,“碎了。”
静姝转头:“没事,宫里送了好些来,我应该戴不完。”
博穆将腰间的玉佩拿了下来,放在了静姝手里:“既如此,那这个就送你吧,此去进宫,你要遇到的事情必然不少,如若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你便拿着它来寻我,我自当帮你。”
静姝本想推辞,将玉佩推回去,但是传来了芍药急急的声音:“小姐,小姐,该梳妆了,亲王说要入宫了。”不难听出,芍药的语气里充满着一半的欣喜,毕竟这是喜事,又加上自己的小姐从今天开始就是皇后了,于是跑的也愈发的轻快。
芍药看到了博果尔,微微一蹲:“见过襄亲王。”这段时间的教习,规矩也是都有所了解了,芍药说完,又立马拉着静姝向外走去:“走吧,小姐,亲王已经等着了。”
静姝一手被拉着,一手拿着博果尔的玉佩,走出去之时深深的看了一眼金色笼子里的兔子,她本想转身将兔子给放了,但是不断的有丫鬟前来扶着她,她便也来不及再回头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是一入宫便成为皇后,这应该是很多人几世都求不来的殊荣吧。听爹爹说,因为多尔衮的去世,她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但是要记住她是蒙古的依靠,有着尊贵的颜面,该做的不该做的,总是得注意些的。总归她是皇上的妻子,应该不至于遭受什么大苦大难吧,要是太难她就不做,明哲保身总是好的。
可是难就难在,一切居然是她的心甘情愿,她甚至比不善那只笼子里的兔子,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