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舫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没好气的道:“下楼。”
一行人出发去了三清山,在拥挤的人流中爬上山,没看到什么风景,倒看了一堆人头。
下山后一行人都累得够呛,肚子也快饿扁,径直去了会仙楼用饭,点了一大桌店里的招牌菜,吃得肚子滚圆,回到客栈稍作歇息,待天色暗下来后,程惜惜又闹着要去汴河边。
和舫皱眉,冷声道:“外面都是人挤人,有甚好玩的?你一个小娘子成天在外面跑,成何体统”
周泰心痒痒的,他眼睛一亮说道:“不去汴河边,去瓦子里好了,不知道瓦子里今晚可有什么好玩的?”
程惜惜也喜笑颜开,笑道:“好啊好啊,去瓦子里吧,我也好想去,坐下来听曲喝小酒,再点个红姐儿随身伺候,哎哟!”
和舫黑沉着脸,曲起手指敲到了她头上,怒道:“要不要再找个小倌陪着?”
程惜惜呐呐的道:“那样再好不过了。”
“做梦呢。”和舫眼里闪着危险的光,“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和舫说完又向周泰投去威胁的一瞥,他干笑着道:“哈哈,小娘子不好去那些地方,我还是自己去吧,哈哈。”
周泰说完往外飞快的溜了,护卫们哗哗围了上去,和舫背着手往楼上走,却没有听到后面的程惜惜跟上来。
他转过身,见她站在原地,委委屈屈,泪珠在眼里打转,泫然欲滴。
“我穷,好不容易能出来这么一趟,却什么都没有见到。这一辈子估计再也来不了广陵,和大人,你忍心让我抱憾终身么?”
和舫默然,一会后黑着一张脸道:“不许乱跑,乱跑打断你的腿。”
说完后迈着长腿向外走去,程惜惜哟嚯欢呼,也颠颠跟了上去。
和舫听到程惜惜欢快的呼喊,也禁不住嘴角翘了翘。
街头人流如织,小贩挑着担子来回穿梭叫卖,街边的摊子一个接一个,程惜惜站在炒银杏摊子前,停住不动了,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和舫。
“只此一次。”
和舫瞪她,掏出银子递给摊贩,程惜惜眉开眼笑的接过炒银杏,吃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吃完炒银杏,程惜惜又站在糖梨儿的摊子前,眼巴巴的看向和舫。
“下不为例。”和舫又掏出了银子。
一路走过,和舫说了几次最后一次,见没有什么威慑力,干脆闭嘴只管递银子,直到程惜惜再也吃不下去为止。
护卫拥簇着两人,辛苦的穿过人流来到到汴河边,河畔两岸灯火通明,弯弯曲曲的河里飘满了河灯,映衬着清幽的河水,像是一条缀满宝石的玉带。
程惜惜双眼明亮如灯火,手里捧着灯,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河中,双掌合十闭眼许愿。
和舫静静站在一旁,见程惜惜小脸上写满了虔诚,柔和的侧脸在灯光下如白瓷,泛着温润的光泽,眼神也跟着温和起来。
“你也放呀,然后许个愿,听说这里许愿很灵的。”程惜惜侧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和舫,笑盈盈对他说道。
和舫眼里溢出一丝笑意,也蹲下来放了灯。
“你怎么不许愿啊?”程惜惜颇为遗憾的道:“你不许,让给我许好了。”
“这个也能让的?”和舫忍住笑意问道。
“应该能吧?”程惜惜挠了挠头不确定的答道。
和舫学着程惜惜那般,在台阶上坐下,闲闲的问道:“哦,你许了什么愿?”
程惜惜笑了起来,“当然是富甲天下,我一直就只有这么个愿望。”
和舫顿了下,淡淡的说道:“小娘子不都是想嫁个如意郎君么?”
“哈哈哈。”程惜惜大笑,“富甲天下后,想要什么如意郎君没有,到时候我可以拿银子买一堆,挤满后院。”
和舫神色淡淡,轻声道:“程惜惜,你以为什么都能买到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没有买过,所以不敢断定。”
程惜惜眯缝着眼,感概着说道:“双方议亲,你家父母双亲是谁,任何职,我家又是谁,出多少聘礼,备多少嫁妆,与生意买卖又有何区别?我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去买吧,银货两讫,倒明明白白。”
和舫寂然半晌,站起来冷声道:“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程惜惜也站起来,捂着肚子道:“我又饿了,我们再去吃碗馄饨,吃完我保证立马回去好不好?”
和舫不理他,背着手往前走去,程惜惜嗖地一下,窜到他前面,背转身往后退,不断做着鬼脸,笑脸,像念经那般不断重复道:“馄饨,馄饨,就要吃馄饨。”
“小心。”和舫突然伸手抓住程惜惜,她惊了一跳,回过头一看,见自己不小心撞上了路过的行人,随即道了声歉。
路人见她态度好,也没计较笑笑离去。
“好好走路。”和舫放开程惜惜,沉声呵斥道:“吃完就给我滚回去睡觉。”
程惜惜欢呼着转过身,手缩回袖子里,去馄饨摊前吃得饱饱的,满意的跟着和舫回了客栈。
一进屋,程惜惜关上门,耳朵贴着门听了一会,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小纸团,程放力透纸背龙飞凤舞的字跃然纸上。
“无恙,且安心。”
程惜惜呼出口气,她将纸条在灯上点燃烧了,哼着小曲安心睡去。
自从游过广陵之后,程惜惜再也没有出幺蛾子,一行人安安稳稳到了京城。
“京城好繁华啊。”程惜惜掀起车帘,看着热闹非凡的京城,感叹不已。
车子一路前行,程惜惜看得目不暇接,然后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前。
和舫下了马车,踢了踢她的车门说道:“到了,下车吧。”
程惜惜跳下马车,见到大理寺门禁森森,小脸一下垮了下来。
“和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我的背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可不可以先找个地方洗漱歇息?”
“废话少说,进去。”和舫盯着她,漠然的说道。
程惜惜顿时脸色大变,颤声道:“和大人,你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和舫紧抿着嘴,冷冷的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程惜惜连同程怜怜,都被投进了大理寺牢狱。
守卫森严的牢狱里,回荡着程惜惜撕心裂肺的咒骂:“和舫,你个奸诈小人,你的良心都喂了狗,你简直黑了心肝,不,你心肝在你阿娘生你时,忘了一并生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