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杨佩璇仔细看了看，皱起眉，“不像吧。”　　　　如果是雾，被灯光一照他们早就应该发现了。　　　　被她一说，秦治也觉出不对了，这雾是黑色的，跟夜色混在一起，让人难以察觉。　　　　秦治把车速减下来，说：“我觉得咱们不能再往前开了。”　　　　外面的黑暗快把车灯的光芒吞没了，这时候没了灯光不仅开车危险，还会让人心里的恐惧增倍。　　　　尤其是在丧尸横行的现在，谁知道在黑暗里开着开着车会不会冲进一个丧尸堆。　　　　“可是停车不是更危险。”杨佩璇身子有些发抖，“万一明天早晨一看周围都是丧尸怎么办。”　　　　徐子轩说：“如果周围都是丧尸那咱们活不过今晚的。”　　　　杨佩璇：“……”你说的也对哦。　　　　车速已经降到了四十迈，秦治也在犹豫，杨佩璇说的这个问题跟他想的差不多，从他们学校所在的城市出来，开了一下午也不过开出去六百里地，城里的丧尸要是跟上了高速……　　　　前面又不知道什么状况，车内的人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开空调吧。”杨佩璇坐回原来的位置，倚着靠背说道。　　　　他们一下午开的都是车窗，直到吃完饭上车的时候才把窗户关上，这会儿车里闷热，实在是不太舒服。　　　　“之前怎么不让开？”秦治伸手把空调打开，又想起那时候他想开空调却被杨佩璇拒绝了，随口问道。　　　　“那时候出了一身汗，开空调容易生病啊。”杨佩璇无奈道，这时候要是感冒发烧了就麻烦了。　　　　“嗯。”秦治想也是的。　　　　车子越开这黑雾越浓，灯光越来越微弱，他看见前面有岔道，踩了脚刹车，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杨佩璇又趴到座位中间。　　　　徐子轩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地图，给分析了一下路线：“如果顺着匝道拐出去，那就是去B市。”　　　　“下了高速是B市的县城吗？”秦治用车灯照亮路标，他一看上面写的不是B市的外环线，而是一个地名，就问道。　　　　“不是。”徐子轩往上倒了倒地图，“咱们还没出C省。”　　　　三人是从C省逃出来的，也就是说，如果从匝道拐出去了，得经过一段C省才能去B市，可能还会遇到丧尸。　　　　“拐吗？”杨佩璇问。　　　　秦治没说话，他摸出水果糖，拿了一块塞到嘴里，杨佩璇问了这个问题后，他看向了徐子轩。　　　　他刚要把糖盒放回兜里，杨佩璇伸出一只手到他眼前，秦治看了会儿她白皙的小肉手，拿出一颗草莓味的放到她手心。　　　　杨佩璇美滋滋的拿过来吃进嘴里。　　　　徐子轩面无表情的说：“你看我干什么。”　　　　秦治哎了一声，说：“要不咱三人投票，停在原地、拐出去、顺原路继续走，选一个。”　　　　徐子轩说：“拐出去。”　　　　秦治点点头，赞同了徐子轩的意思。　　　　“嗯，我也觉得拐出去比较好。”杨佩璇说。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秦治启动车子，顺着匝道拐了出去。　　　　开了有三十分钟，前路渐渐清晰起来。没过多久，县城收费站几个亮着白光的大字映入眼帘。　　　　与C省省会收费站宏伟的建筑不同，这县城的收费站只有两个口可以通行。　　　　“那是不是封上了？”杨佩璇眼尖的看见收费站通车口的一排大约两米高的障碍物。　　　　“这么破败？”秦治皱起眉，“我怎么感觉这不对啊。”　　　　秦治话音刚落，突然从障碍物里窜出一个人来，朝着他们这边就奔了过来。　　　　那人跛着脚，衣服破烂，头发炸成鸡窝，手臂直直地向前伸着。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幸存者么？”秦治有些发愣，脚下松了松油门，就要停下。　　　　“快，快快快！掉头！卧槽不是幸存者，这是丧尸！丧尸！城里面有丧尸！”杨佩璇拍着秦治的肩膀让他快掉头。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秦治挂了倒车档，车子往后急退的同时，那只丧尸带着助跑的扑到了挡风玻璃上。　　　　砰得一声，车子被震得小幅度的晃了晃，杨佩璇满眼惊恐，她看着那只肚子破了个大口，里面的肠子露出来紧紧贴在车玻璃上，把玻璃染上了血色。　　　　“啊啊啊啊好恶心！！！”杨佩璇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丧尸长得好吓人！！！”　　　　她喊完这句话就缩回后座上了，企图离那只丧尸远点。　　　　的确，这只丧尸真是丑出了新高度，秦治和徐子轩脸色难看无比，他们不能跟杨佩璇一样闭眼躲开啊，他们闭眼了不就等于等死了么！　　　　讲道理，这只丧尸是要被划分到高度腐烂那组的，他们在学校里外看到的那些丧尸好歹能看出原本的样貌，腐烂的也是身体的一小部分。而这位丧尸大哥就不一样了，它衣服里的肉堪堪挂在骨架上，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脸上更是面目全非，露出些许白骨。　　　　那丧尸一下一下的撞在玻璃上，前玻璃很快出现了一道裂痕。　　　　秦治在这不大的一片地方上，把这跑车变速的性能用到极致，可是那丧尸就是甩不掉，就算被摔到车头底下，车轱辘压掉它半个身子，也还能坚强的爬上来继续锤玻璃。　　　　就连徐子轩都忍不住说了脏话，他看着只剩上半截身子的丧尸兄弟，绝望道：“这是什么原理？”　　　　杨佩璇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又迅速闭上，她听见徐子轩这话时甚至还有点想笑，不过那玻璃已经碎出花了，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杨佩璇想了想，在后面小声支招：“治哥，这样甩是甩不掉的，你看见收费站前面的水泥台了吗？你把丧尸甩到车头后，撞过去。”　　　　秦治甩了个二百七十度的大弯，那丧尸又被甩到了车前盖上，秦治迅速倒车，由于惯性那丧尸又滑下去一下，秦治没给它再次爬上来的机会，踩足了油朝着水泥台冲了过去。　　　　杨佩璇看着秦治这勇猛的撞法，脑子里产生了一个跳车的想法。　　　　求求你了老哥，踩下刹车吧！这么撞过去车就废了啊！　　　　杨佩璇包住车后面的抱枕，紧紧闭上眼睛等着秦治那奋力一撞。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过，杨佩璇听到肉体落地的声音，然后她感觉到车子打了个弯，稳稳的停下了。　　　　杨佩璇还在发抖，这人开车跟魔鬼一样啊。　　　　“好了，别抖了，车子都开始抖了。”秦治扭过头，好笑道。　　　　徐子轩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他看着那障碍物，突然说道：“你们发现了没，那排路障不是拦里面的人的，是为了拦外面的人。”　　　　他此话一出，车内本来因为死里逃生而显得有些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什么意思？”三人面面相觑，杨佩璇说，“让里面的人随便出，外面的人不让进？什么情况？”　　　　“你们看，”徐子轩指着那路障，说道，“刚才那丧尸是从那个缝隙里跑了出来，正好是成年人能通过的大小，而这样的‘门’旁边还关闭着好多个，但是车却过不去。”　　　　“或许是丧尸硬闯出来的呢？”杨佩璇不解道，“难道这么‘门’是专门放丧尸出来咬人用的？”　　　　“这‘门’还是高级门，”秦治把车开近了些，让他们看清那障碍物，“有锁，合金门，边缘的不规则缺口应该是被丧尸撞出来的。”　　　　“所以应该不是为了故意让里面的丧尸出来。”秦治说，“我是这样想的，里面发生了大面积感染病毒，上层为了避免引起群众的恐慌封锁了消息，把这些感染者留在了里面，防止外来人被感染，所以禁止外来车辆进入。”　　　　“这些门是让里面没被感染的健康人进出的，”杨佩璇说，“是这个意思吧？然后没想到病情没控制住，反而感染到其他城市。”　　　　“嗯。”秦治点头，“我觉得是这样。对了，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杨佩璇看了眼手表。　　　　秦治把车掉头，说：“咱们进不去，往回开吧，顺着原路直接走。”　　　　“那雾……”杨佩璇心里发涩，这都叫什么事啊，她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收费站，说话声带了哭腔，“万一里面的丧尸都从那些‘门’里出来怎么办？”不能往前开也不能往回开，不是完蛋了吗？　　　　“当时肯定有好多防止它们出来的手段，要不然刚刚扑上来的就不是一只了，所以它们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秦治听出她语气的不对，不自在的放柔声音安慰道，“咱们在匝道口那停下，那里有个路灯，停一晚上，等天亮了再走，不会有事的。”　　　　杨佩璇更想哭了，她一直压着情绪，逃跑时、第一次杀丧尸时、从丧尸手里抢烤肉时……她紧绷的神经快要崩溃了，她哪里是不害怕，她都快被吓死了。　　　　秦治听她抽泣声越来越大，都想陪她一起哭了，他长这么大都没跟女孩子相处时间超过两个小时过，两个小时那次还是因为那节大课老师拖堂了，而他旁边坐的是个妹子。　　　　秦治又说了几句，实在哄不住了，只好徐子轩来了，没想到徐子轩才低声安慰了几句，杨佩璇的哭声就小了下来。　　　　徐子轩在前面侧着身子递过去一张纸，杨佩璇红着脸蛋接过来，声音还没蚊子声大的说了声谢谢。　　　　秦治想着自己刚才好声好气的安慰，莫名有些心痛，于是他黑着脸，冷声说了一句：“哭得跟个智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