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言捧着圣旨,漫不经心地读着,凤白笙却听得很是认真。圣旨的大意就是说沧州发现了承和帝的墓穴,而她这个公主聪颖细心,很适合去沧州监督挖墓工程的进行,所以就把她打发去沧州了。 凤白笙只觉得无奈,她老爹还专门给她安排了个官职,叫做沧州道按察使,让她顺便考察考察沧州的情况。不过她深深地觉得这按察使会被她爹给架空的。 九言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对了,圣上还让您进宫去。” 凤白笙心里苦大仇深。她打十岁起就没怎么和她爹见面。她母后在她十岁那年便去了,死前请皇帝让她出宫建府。这与大拂的规矩不合,大拂的公主一般在十六岁的时候才可以建造府邸,但是皇帝看她心烦,还是答应了。 凤白笙正在心里暗暗思忖,那边九言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毫无顾忌,“公主走吧,别愣着了。”说完,自己便先走了。凤白笙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九言的身后,九言在她耳边慢悠悠地道,“公主,你要表现得很开心才是。” “本公主开心啊,本公主可开心了,何必要装呢?”凤白笙觉得希望下次她爹叫她可以换个太监,九言这家伙难缠得很。 凤白笙到了步辇前,千灯给她打开了帘子,她走了进去,千灯跟在车后。凤白笙放下帘子的时候发现,云泽那家伙站在千灯的旁边,看样子是准备贯彻凤佩於的命令,跟着她一起去皇宫了。 凤白笙懒洋洋地靠在步辇里,不期然帘子掀开了,九言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在她的身边坐着。 这男人和女人同车,于理不合吧,凤白笙这么觉得,也便脱口道,“公公,你与本公主同坐辇车,似乎不太合礼吧?男女授受不亲。” 九言头也不抬,“我是男人吗?” 凤白笙:“……” 这话说得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再说了,公主都圈养面首了。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人言可畏呢?”九言笑着道,看着凤白笙的目光中暗含戏谑。 圈养面首是坊间传闻,因着她收了宋湮进府一事。 凤白笙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但也只是想想罢了。那太监来头不小,控制着禁军神策军,掌握兵权,还掌握着中央内库。饶是她爹,也要给这太监颜色。 凤白笙叹息着,不料步辇却忽然一颠簸,她朝着九言那边倒过去。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人家是太监嘛,只是,九言的衣带不知何时解开了,她这么一倒过去,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一边的衣裳,将他的衣服掀开了。 然后,步辇里面传来了九言的尖叫声。 “啊!” 凤白笙讪讪地,立刻坐正了身子,“你叫什么啊!” 九言恼了,“你掀开我的衣服。” 凤白笙睁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喃喃重复道,“你……你在说什么?” 九言哀哀戚戚地看着她,“我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怎奈何你这样投怀送抱?” “本公主没有投怀送抱啊,是马车颠簸了,不是本公主的错啊。”凤白笙见他颠倒黑白,咬牙切齿。 凤白笙觉得现在的九言就像是一个泼妇,“公主这是看了人家不打算负责?” 她很想一个巴掌甩过去,一个太监整这么多幺蛾子做什么,看在他的身份上,忙好言哄劝道,“本公主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再说了,男人赤上身也很正常啊,本公主又没有看见你的重要部位。” 九言给自己系好了衣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是男人吗?我有什么重要部位吗?” “这还真是没有啊。”凤白笙想着,无奈地看着他,道,“那你要本公主怎么吧?” 九言指着她,“你这样直勾勾地望着我,让我怎么受得住呢?” 凤白笙怔怔的,“……” 正想着的时候,九言又锲而不舍,“公主莫非看上了九言?” 凤白笙觉得可能是最近太热,他中了暑热,因此,凤白笙伸头去探他的额头,手还没有探到,九言已经叫了什么,“公主还敢再碰我!公主就这么喜欢我?” 她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的,我很喜欢您,很敬重您,您是前辈,我很是爱戴。” 九言简直是要跳脚了,指着他,怒不可遏地道,“公主说我老是不是?” 凤白笙觉得死太监简直绝了。她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还这么不识抬举。但是她还是不敢发火啊,只得好好地道,“那您说本公主要怎么样才可以?” 九言想了想,“我还没有想好,想好才和你说吧。” 凤白笙吐了一口气。她觉得像九言这样诸事繁忙的人,一定不会记得这样的小事了,等她从沧州回来了,他一定会忘记的。 这般闹着,也到了皇宫中了。 九言一下车,又恢复了原来懒洋洋的模样,往里头引,一边走,一边道,“圣上的话仔细听着。” 凤白笙颔首,待公公传报之后,便进入了福康殿中。 里面有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色的中单,靠在那椅上,看着凤白笙来了,淡淡地道,“笙儿来了。” 凤白笙行礼,“见过父皇。” “起来吧。让父皇看看。”元嘉帝说着,坐直了身子,“有月余没有看见笙儿了呢。” 元嘉帝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客套了一番,并没有责怪她昨晚的事情,便直奔主题,“父皇想你困在金陵,平日也没出去走走,而承和帝的墓是大墓,假借他人之手朕也不放心,便派了你去。只是这一别,怕是要许久不见了,故而朕让九言带你进宫。” 凤白笙温和地道,“笙儿知道父皇的好意,父皇是真心实意为笙儿考虑。虽然会许久未见,但是笙儿会天天想念着父皇,乞求父皇长命百岁。” 元嘉帝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父女两人都虚与委蛇。凤白笙知道父皇当年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的母后,也知道母后的死和父皇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她母后的背景雄厚,只怕早就…… 说了很多话之后,却听见有人的声音传来,“女儿给父皇请安,咦,阿姐也在啊。” 凤白笙循着视线看去,一个很是娇俏映入眼帘。穿着鹅黄色的宫装,衣裳上刺绣工工整整,格外漂亮。 她和凤佩於都出宫建府了,但是凤曾忆还在宫中。凤曾忆看见她,便笑吟吟地道,“阿姐进宫了?昨儿还没来得及和阿姐寒暄几句呢。”又和元嘉帝嗔怪道,“父皇也是,都不让我出宫找阿姐。” “让你这丫头出宫,朕哪里会放心呢。”元嘉帝摸着她的头道。 两个女儿在这里,孰亲孰疏一下子便分清楚了。 凤白笙在心里苦笑,听着元嘉帝和凤曾忆说了许多,而后她起身告退。走了之后,凤白笙觉得去看看凤佩於的母妃端妃,正好路过了御花园,便到御花园里面逛了一逛,谁知在御花园里头遇见了欣嫔。 欣嫔也是元嘉帝的宠妃之一,凤白笙按例和她见了礼,便准备走开了。谁知道,欣嫔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许久不见长公主,长公主不妨与本嫔说说话吧。” 她和欣嫔不熟悉,欣嫔这么一说,让凤白笙很是讶异。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怎么说都不傻,凤白笙心中警铃大作,扶着千灯的手退后的三步。 她每退后一步,欣嫔便上前一步。 引路的公公面沉如水,忽然抓起凤白笙的手朝着欣嫔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