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笼罩迷雾,脚下是枯枝断叶。 山林此时还笼罩在一片暮色里,雾蔼很浓,树影绰绰,依稀能看清不远处的人家点亮的灯火。 风很大,呼啸盘旋而过,吹断的树叶‘哗哗’的掉落在地上。 在这静谧的山林之间,还传来门‘吱呀吱呀’的开合声。 等待天际破晓,在山的那头光线逐渐的驱散迷雾、驱逐黑暗,天空分了好几个层次,大片黑色的剪影,远处的山林则笼罩在一片如梦如幻的蓝色中,在那蓝色上方便是大片暖黄色的光线笼罩,太阳正露出半个头。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出门务农,一名身影佝偻的老汉跛着脚从家里出来,然后把门前的铁链锁上,他朝自己邻居刘家看了一眼,然后跛着脚费力的朝那方向走去,走到跟前,他发现那门是虚掩的,也没打招呼就推开门,看见屋内的场景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变得煞白,张着嘴半天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死…死人了!” 停了很久,一声凄厉的哭喊声才瞬间在静谧的山林之中爆发出来。 …… 酒店内。 浴室氤氲热气,肖起关掉花洒,然后围上浴巾走出去,一眼便看见了挂在外面衣架上的衣服,耳边也传来了一阵操作游戏的声音,肖然正靠在床上打游戏,他的姿势懒散,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飞跃。 “怎么突然回来了?”肖起用毛巾擦拭头发,问道。 “比赛结束了。”肖然回答。 “赢了吗?” “那当然,你是不知道,我们的战队过三关斩六将,跟他们都不在一个层次上。”肖然把手机放下,游戏界面上显示‘胜利’,他站起身舒展了舒展全身的筋骨,然后皱眉道:“累死了。” 肖起正在一颗一颗系衬衫的扣子,说道:“累了就好好休息。” 肖然重新倒在床上,然后翻了个身垫了个枕头在身下,说道:“怎么看你的状态不太好。” “嗯,最近是有个挺棘手的案子。”肖起边说边去扣另一只衬衫袖子的扣子。 “不是吧。连你都觉得棘手。”肖然仍趴在床上,“在我心中你可是无所不能的,还有案子能难倒你…” 肖起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是X。” 肖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表情肃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打算让你回A市。”肖起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还很早,他便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 “我不回去。”肖然又翻了个身不再去看他,“我偏要留在这里。” 肖起从口中吐出烟雾,语气不容人抗拒的,“你听我的话。X会跟四年前一样,再次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你别总觉得这是为我好,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你尊重过我的意见吗?你当我是你兄弟吗?”肖然从床上站起身来,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天大的事儿,我都想跟你一起顶,而不是躲在你背后,只能当个没用的废物。” 肖起把手中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转头看向他,“四年前那场惨痛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肖然,你明明知道我是想保护你,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 话音未落,肖然便笑了起来,是那种非常讽刺的笑,“亲人?你还知道我们是亲人…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跟你的想法也是相同的,我也会担心的安危,你每天出警的时候我也总是提心吊胆的。 我知道,我看起来是没心没肺,但是我也有情绪。” 肖起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肖起,就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吧,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抓住把我们家搞的分崩离析的人。”肖然轻轻的开口道。他的眼神真挚,然后伸出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安慰道:“我保证,我不会拖累你。” 肖起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句,“随你。” 两个人静默了片刻,肖起又含了一支烟,点燃了。 肖然也跟他一起,并肩站在那里,重新恢复了笑脸,“话说,你跟那姑娘有没有什么进展…” 肖起低下头,看指尖烟雾缭绕,冷冷的回了一句,“没有。” “你这效率可不行。如果把你工作的效率放在这上面,那现在孩子都差不多能打酱油了。”肖然站在一旁,继续美滋滋的想。 “回你的A市去。”肖起把烟含在嘴里,推开了阳台的门走出去,然后把大衣从衣架上取了下来。 肖然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笑,“不说了还不行吗。” “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肖起穿上了大衣后便推开了门。 他刚走出去,视线便朝一个方向循去,果然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女人就那么聘婷的往那里一站,或许是等的无聊脚在下面一点一点的,然后又抬起头四处的寻找,看见他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便扬了起来,站在马路的一侧跟他挥手。 心中不自觉感觉暖暖的,肖起大步的朝他走过去。 “给,早饭。”邱末晚把手中的保温盒递给他。 说话的语调,以及动作自然到简直不能再自然。 两个人并肩朝前走去,邱末晚回头一看,却见他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他的肤色很白皙,看起来很显眼,离近的话还能闻见一股烟味。 “你以后少抽烟吧。减压的方式有很多种。”这句话就那么自然的说了出来。两个人都是轻轻一愣。 她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道:“都是同事,我之前也说过胡晨,他戒了一段时间,但是来案子的时候就不行了。” 再回头,却发现肖起正眼眸深深的看向她,然后从口袋里摸了烟盒出来,手一扬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邱末晚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那就戒了。”他的唇抿紧了,语调有些冷。 两个人回了局里,肖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办公室里把桌子上放的那个烟灰缸跟抽屉里的几条烟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一个都没剩。邱末晚就站在一旁,不知怎的居然感觉有点心疼,那烟应该都挺贵的。 但是肖起的脸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一手插在裤兜里,连眼都没眨一下。 邱末晚站在他身旁,仰起脸思考,“你以后如果想抽烟的话,那就……”她在脑海中搜索戒烟方案。 她思考的很认真,大大的眼睛朝上翻,竟然也十分的耐看。 肖起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每想抽烟的时候就吻你一下。 “如果你想抽烟的话,我就掐你一下。”她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肖起身上,静默了片刻,脸颊飞上了两抹红,然后又重新低下了头去,显然觉得这个办法并不好。 肖起反而笑了,说道:“你就帮我冲杯咖啡吧。” “这个提议不错。”邱末晚点了点头。 此时,有一群人正站在走廊上,眼神若无其事的朝这边看来,看肖起面无表情的销烟,心都在往下滴血。 …… 肖起吃过早饭之后,便站在水池前刷碗,手习惯性的往口袋里一摸却是空的,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全把烟扔了,他笑笑,其实他的自制力一向不错,忍忍就过去了。 他把饭盒盖好,返回去的时候,却见邱末晚正在接电话,脸色严肃,她挂断电话之后,朝肖起说道:“在临兴茶村发现了一起命案,墙壁上有‘X’的标记。” 几辆车在道路上飞快的行驶,肖起闭上眼睛,昨夜基本上没怎么睡,现在闻着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竟感觉有些困。他胳膊支在车窗上,手托住头。 “困了就睡会儿吧,离目的地还有挺远的一段路程。”邱末晚轻声说道。 肖起点点头,闭上眼睛,虽然一路颠簸,但是他却意外的睡得还挺安稳。 车停在了半山腰上,在前方便只能徒步走上去。 现场的墙壁上还画了一个X的记号,左短右长,确实是X的手笔,并且是用受害者的血写出来的。 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线索。 死者名叫梁栋国,四十八岁,是以卖茶为生,这几年旅游行业快速发展起来了之后,这座山就经常有游客来光顾,这几年没少赚钱。死者的死法跟温宇如出一辙,身上遍布伤痕,很密集。如果说这两起案件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温宇身上的伤口很浅,但是这名死者身上的伤口却深可见骨,似乎是每一刀都带了宣泄的情绪在里面,致命伤是在咽喉处,伤口细小但却很深,法医几乎是立刻就推断出了作案工具,因为他们一天拿这个东西的时间比筷子都多,那就是手术刀。 报案的人是这家的邻居,推开门,便见满地的鲜血,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喊人,又在床上歇息了半天才稍微缓过劲儿来,只是说话仍然是哆哆嗦嗦的,说一句话都要费半天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