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这样子太吓人了,她真担心,他会这样一直咬着她。
她费力撑起身子,冲着那人耳侧吼道:“陆谏,你给我醒一醒!”
而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尖,到底顾忌着人,没下狠力。
本也没抱多少期望,但没想到,这动作竟起了作用。
陆谏的身子突然颤了下,嘴中的力道一瞬间松了下来。
张妤心中一喜,这一下子就侧在他耳边喊道:“陆谏!陆谏!陆谏!”
而后又在他精巧白嫩的耳垂咬了一口,那力道,其实跟挠痒痒差不多。
陆谏是突然一下清醒过来的,清醒过来时察觉到自己耳垂那温热的触感,瞬时像是碰了什么烫手的物件,手脚的力道松懈了下去。
张妤登时便推开了他,自己站了起来。
陆谏的神情十分复杂,与此同时乌色的眼瞳也跟着颤了颤。之后,在看到张妤肩颈上渗出来的血,感受到自己嘴里的甜腥味后,脸色白的更厉害了。
言清顺势将他搀扶了起来。
陆谏的目光一直有些惊慌,并且时不时的注意着张妤。
在见到她捂着被咬处,十分防备的盯着他的时候,那一瞬,陆谏突然觉得害怕。
这种害怕十分陌生,让他起了片刻逃离的心思。
他不清楚自己此刻涌出的那股不可言说的难受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这股晦涩难懂的情绪。他只觉得,整个胸口都像是被什么物体堵住了,同时也堵住了他的喉咙,酸涩又难耐。
陆谏不敢多看那人一眼,低垂着乌鸦色的浓睫,转身就一言不发,慌乱的走了,很难说里头没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惊慌失措的,像是只被窥伺了秘密的惊鸟。
言清愣愣的,看了看旁边凄惨的阿八。
方才一直嚣张的阿八被这么两脚一踹,此时已经没有丝毫气焰了,一直低垂着狗头,用前爪捂着狗脸,呜咽哀嚎,跟条丧家犬一样。
又看了看张妤,哆哆嗦嗦道:“世子方才耍小孩子脾气的事,还请张姑娘莫要与外人说。”
说完后也没等张妤点头,冲她弯了一腰,抱起阿八就走了。
小跑着,追着前边的陆谏。
言清自己没注意,他那张脸,白的跟他家主子一样,哪像是个没事的样子。
张妤心底哼了声,当然不相信言清说的。
瞧陆谏方才那个样子,她又不傻。
有哪个小孩子耍起脾气来就咬人的,就算是咬,可有哪个咬起来会这般凶狠,跟要杀人似的。
想到这,张妤嘶了一口。
她方才站起来时,不小心牵扯到了肩上。
放开捂住的手,此刻看着那被血晕红的衣料,她觉得头皮都快炸了。
她还记得那人咬她时的眼神,似那恶鬼,食人骨肉,嗜其血。
她不知道陆谏是怎么了,但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个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这下子心里头更乱了,以前也没听说这人有什么毛病呀?
花圃的花草被他们这几番动静,折损的厉害,趁府里的下人没过来之前,张妤打算先离开。
这一趟下来,倒是她自己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陆谏回院子的时候,将所有的下人都轰了出去,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里。
昏暗的房间很安静,门外传来敲门声:“世……世子,您没事吧?”
“滚!”
重重的瓷器摔在门扉上,门外的言清立刻害怕的退了下去,之后房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陆谏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低垂的头这会像是才有了反应似的。
他走到了房里的铜镜处。
铜镜里立刻便映出一个人影来。
只见那人嘴唇殷红,有丝丝干涸的血迹流在唇际,配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就跟个吸血的恶鬼似的。
他像是受不了了,“咣”的一声砸了那铜镜。
动作过后,铜镜凹了个小洞,镜中人也模糊了面孔。
陆谏看着,笑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陆谏,你看见了吗。”
“她也怕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