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是自小带她的,她前世年纪小,只觉得自己烦心事多,对于身边的人也并未多关注,直到陈嬷嬷去了,才知道她已经病的有多严重了。
想到这里,张妤喉咙有点紧。
她摇了摇头。
“这些事嬷嬷您不用操心,我自有打算,”她轻柔的用帕子拭了拭陈嬷嬷额际的脏污,“嬷嬷,等会我让采禾将姜大夫请来,给您看看额头吧。”
这会的陈嬷嬷身体健壮,还未发现有恶疾。
陈嬷嬷一听,连连摆手:“不行,这怎么可以,老奴等会抹个药便好了,哪至于为了老奴请大夫呀!”
张妤会这般说自是有打算的,她不记得陈嬷嬷是什么时候患病的,但是既然有机会,她必然是不愿往事重来的。
既然恰好有机会,她打算每月都让大夫给陈嬷嬷看看,若是有恶疾还是早些治。
张妤道:“嬷嬷你先别急,这也不光是为您,主要也是我前些日子得了风寒,这身子还是觉得不大舒坦,所以这才想着请姜大夫来看看。”
“这怎么又不舒服了呢,是昨晚受风了?不行不行,还是老奴去请吧,采禾这丫鬟笨手笨脚的,等会跟姜大夫连姑娘您的病都交代不清。”陈嬷嬷拒绝的神情才放下,很快又露了担忧。
陈嬷嬷之后便焦躁的出门了,完全忘了方才跟张妤说什么来着。
站在原地的张妤,转头望了望院外一丈高的围墙。
隔着厚厚的围墙对面,是陆谏的院落。
前世她将自己封锁在狭隘的院子里,就像是困在牢笼里的鸟,她期待着什么时候能飞出这方牢笼,但没想到走出了这座府邸,最后还是走到了含恨而终的地步。
那时她满腹怨恨,落入那样的地步也只怪自己识人不清。而今,她当然不打算走同一条路。
她不会逃避,她要好好的,享受这一切,她要带着张单,好好地,活下去。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让陆谏消除对她的恨意。这一想,张妤就觉得头疼,懊恼自己那日怎会那么冲动。
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以那厮的脾性,她只能祈祷,希望现今的陆谏年纪小,没那般记恨。
不过说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张妤隐忍太多的原因,这一世与陆谏争锋相对,她倒觉得十分舒畅,甚至,她开始隐隐期待,陆谏的报复手段。
毕竟这一世再怎样,还能比上一世更惨不成。
不过,她到底高估了这时候的陆谏。
第二日,张妤就感受到了陆谏的报复手段。
这日上午,张妤正皱着眉头喝汤药,采禾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怎么了?”张妤将空了的碗搁在了远远的一边,虽然她已经不再是十二岁的张妤,但这药是真的难闻。
采禾委屈道:“姑娘,您新洗的衣裳没了。”
张妤一脸懵,采禾这才慢慢道。
采禾早上将洗好的衣裳放在后院晾晒,不想方才去看,好好的衣裳,全都被撕咬的七零八碎,还留着几个爪印。
这长公主府里,还有谁能养狗,不用想就知道。
张妤揉了揉脑袋,让采禾往后派人看着衣裳。只是些衣裳,她还并未有多看重。
然这事还没等解决呢,陈嬷嬷又接着走进来,一脸愁容的道:“姑娘,咱们院子门外那门槛让人给卸了。”
张妤讶然,最后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陆谏这是在讽她?
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让她们都不要理会,她就想看看,陆谏还能耍什么花招。
然张妤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更让她哭笑不得。
午后,张单上了门。
那会张妤正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喝茶。
她倒了杯茶,刚捧起就发现今日的茶有些不对劲。虽然色泽还是同样的颜色,但怎么闻都有股怪怪的味道,说来还有些莫名熟悉。
张妤犹豫了番,还是放下了。
但说也巧,张单这时候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眼珠子转到张妤面前的杯子时,二话没说就端了起来,一口猛灌下去。
下一刻,张单瞪大了眼,“噗”的一口,憋着脸全给喷了出来。
张妤反应虽然快,及时侧过了身子,但还是有些不小心溅到了,顿时有些闹心。
凉亭里的酸味倒是更浓了。
“阿姐,你既然喝醋怎的也不与我说说。”张单肥胖的小身子,抱着凉亭的栏杆,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圆球一样,边吐边道。
圆鼓鼓的面团子上,咳的涨红了脸。
张妤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她方才觉熟悉,原是这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