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趁乱逃出京城,但很不幸,被攻进城的士兵发现了。
她被那些士兵拖到了地上,他们冰冷的刀尖挑开了她的衣襟,她十分害怕,拼命挣扎,直到摸到了藏起来的那把匕首,死亡与惊惧逼迫她一刀刺向了那些士兵,她成功了。
她成功杀死了他们,可是全身的力气用完后,她发现自己全身也疼得厉害,热度从她身上流失,那是从她身上流出的血。
那些士兵将刀插在了她身上。
她那会应该疼应该害怕的,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活得失败极了,就像是场笑话。
她曾答应阿娘好好活着的,但是到最后她还是让阿娘失望了。
她笑着笑着,就觉得有些冷了,闭上眼软下去的那一刻,似是有人接住了她的身子,她听见有人在她耳朵极急切的喊:“姑娘,你没事吧?”那会她想到的却是,这人说话这般温和,她尸首应该也会被照料好吧。
她努力的撑开眼皮,却只看见一片白……
只是,现今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是死后的黄粱一梦?
据闻那奈何桥上有一老妪,难道她方才喝的正是那忘却前世今生的汤药?
但这老妪怎与她记忆里的陈嬷嬷一模一样呢?
可陈嬷嬷早就染了恶疾,死了呀?
“嬷嬷,嬷嬷!老爷说花轿要到了,这次姑娘若还不出去的话,老爷说,下次姑娘就不用再出院子了。”
突然屋外又闯进个小丫鬟,张妤一瞧,更傻眼了,这不是采禾嘛。
可采禾也早就嫁人了呀?
这阴曹地府,她们是团聚了?
然张妤泪还没来得及流,陈嬷嬷就赶忙拉着她起来了:“姑娘,咱们别愣着了,快,老奴帮您梳洗下,今日这是大事,可不能让您失了礼仪。”
迷迷糊糊中的张妤很容易被俩人拖起梳妆了。
她坐在镜子前也没有挣扎,而是十分困惑的望着镜子里,这张有些陌生,但又很熟悉的面孔。
是她十二岁的样子,还略微有些稚气。
梳妆完毕后,陈嬷嬷见张妤没向先前那样极力表现出抗拒,心里觉得她可能是刚醒有些犯糊涂,为防止她反应过来,趁此机会赶忙拉着她出了厢房。
见她最后也没耍性子,心里才松了口气。
这要是被长公主记恨上,自家姑娘以后可有的苦头吃。
张妤她们来的匆忙但也正巧,到的时候花轿刚到门外。
直到再次见到父亲,张妤仍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成婚后,父亲就与她断绝了关系,她大概有三年没见过他了。
但此时的父亲眉目高挑,比她最后见的那一面年轻许多。
张父此刻满面红光,也不知道是得意还是什么,见着张妤终于肯来前堂了,虽然没赏好脸,但还是哼了哼鼻,点头满意。
张妤低着头,没看他。
对于再次见到父亲,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这个在她成婚后就果断的断了俩人父女情的人,也是在她上门求救时狠心将她拒之门外的人,她觉得自己是该有些怨恨的,但很惊讶,她更多的是无感。
也许是失望透顶了。
于是此刻她见着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迷茫,迷茫的瞅着他红光满面,得意的脸色。
火红的新郎服穿在他身上,怕是谁都会忘了他的发妻刚死吧。
张鸣成没感觉出来张妤的变化,见她低头安静的站着,还以为她自己想开了,所以没再闹了:“既然你知错了,为父自然也不会怪责你,只是今日这拜堂礼上你可不准胡闹,知道了吗?”
张鸣成十分重视这场婚事,毕竟这可是他翻身的机会。
他本来只是京城一个小小的若卢令,掌管京城的兵器库,不管说得多好听,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平日里见着哪个官都得低头哈腰的,可今日不一样。
从今日开始,往后那些本来下巴抬到天上去的人,还是得在他面前讨笑。
张鸣成像是看到了那副场面,神情有些激动。
张妤静了良久,直到看见旁边的陈嬷嬷有些焦急的脸色,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呆呆地点了点头。
张鸣成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终于满意的离开,去门外接花轿去了。
张府不大,所以正堂也不算大,这会里头的人都挤在了一块,跟着好奇的看向了门外,张妤也被挤在人群里。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不过一会,就见张鸣成牵着一个身着凤冠霞帔,火红盖头的新娘过来。
张鸣成小心翼翼、弓腰低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供着尊菩萨呢。
不过对于外人来说也确实差不多。
对于张鸣成这种身份的人,能娶到长公主确实算是上辈子祖上积了大德了。
就这一下,一下子成了当朝驸马,不可谓是一步登天,连旁人贺喜的声音都从张鸣成喊成了张大人。
听得他嘴角差点没翘到眼上去。
这边卑躬屈膝的张鸣成眉开眼笑,那边张妤在望见盖着盖头的人时,瞬间捏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