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宫极尽奢华,徐瑾踏入之时,满目所见,镶金嵌玉。 巨大的凤凰由黄金打造而成,栩栩如生,悬吊在浴池中央,口中喷出水来。 浴室顶部镂空,靠在浴池边缘可以看到夜空,池水里漂浮着玫瑰花瓣。 一佳、一梦守在外面,空旷的浴室洇湮着水汽,恍如梦境。 徐瑾缓缓踏入池中,温暖的池水漫过肩膀,缓解了身体的疲劳。 她不由闭上眼,回想起今天一天的经过,惊心动魄。 原来世界的记忆好像在逐渐远去,而陆自容的眼睛总是在她眼前浮现。她现在的姐姐,如豺狼般窥伺着王位。还有忠心的苏丞相,率直的苏玉静…… 她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女王,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在其位,谋其政,她必须尽快地适应,具备女王的能力。 徐在脑中想着苏玉静的一招一式,她没有学过武,但是人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是有的。从中找到破绽,再予以致命的一击,一味的防守并不能真正制敌。明天任命新人的诏书她已经写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浴室中水汽蒸腾,玫瑰花的香味弥漫。水中添加了缓解疲劳的药材,但好像太过提神了。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搭过徐瑾的肩膀,轻轻地揉捏起来,力度恰到好处。 徐瑾轻轻地“嗯”了,舒服地不想睁开眼。 忽然之间,徐瑾感觉到哪里不对,心中警铃大作,她蓦地睁开眼:“你是谁?!” 徐小瑾转过头去,看见一双受惊的眼睛如同小鹿一般,瘦弱清秀的男子坐在浴池边上。就是他刚刚为她捏肩,可是她明明吩咐过,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黎子尘参见陛下。陛下,臣妾只是想为您解乏……”男子的眼眸滴得出水来,娇滴滴地诱惑道。可在徐小瑾看来,他的行为就是极大的冒犯。 “谁准你进来的?”徐瑾拧起眉毛,怒气冲天,“一佳,一梦!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黎子尘没想到会这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楚楚可怜。 半晌都无人应答,徐瑾感到奇怪。 黎子尘开始神色慌张地想要逃跑,徐瑾一把抓住他的细嫩的手臂,冷笑道:“不准备服侍朕了吗?” 这时,小珠儿屁颠颠地跑来:“陛下,可有什么吩咐?”她瞟了一眼旁边的黎子尘,又笑道:“陛下可是要让黎侍君伺候?” 徐瑾有一种把小珠儿弄死的冲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了。 她冷声道:“谁让他进来的?不会是你吧?” 黎子尘满脸的不安,在小珠儿进来之后安分些了。 小珠儿诚惶诚恐:“陛下,您可冤枉奴婢了。奴婢也是恰好经过,听到陛下呼唤才来的。” 徐瑾懒得跟她废话,大声道:“金侍卫呢?一佳、一梦去哪儿了?” 小珠儿低眉顺眼地解释道:“陛下,奴婢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她俩。” 很快便来了人,徐瑾将衣服穿好,此时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黎子尘失魂落魄地被押到宫外,一身几乎透明的衣服将他的身体显露出来,让他十分尴尬。 一佳、一梦明显是赶回来的,见到徐瑾便跪下请罪:“陛下赎罪,奴婢们本来在门前值守,但是有个宫人来报,说是有刺客,引开了我俩。” “那宫人长什么样?” “夜色昏暗,记不清了。” “擅离职守,该当何罪!”徐瑾是真的生气了。 一佳、一梦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夜里巡逻的队伍也是姗姗来迟,不住地告罪。苏玉静统领的御林军也连夜赶来。 一切都完美无瑕,像个连环的圈套,徐瑾感觉到无力。 这像一个危险的信号,蛇已经吐出了芯子,伺机而动。 “黎子尘私闯玉泉宫,冲撞御驾,发配边疆,充为军妓!一佳、一梦擅离职守,受宫规,贬为庶人,永不录用!今夜巡逻人员,全部撤职!”徐瑾冷冷道。 一时间噤若寒蝉。 半晌,黎子尘睁大了眼睛,凄厉地喊道:“陛下饶命!子尘不要去当军妓!陛下……陛下,您看看子尘,子尘只是贪心,想多看看陛下……子尘知错了,求陛下饶了贱侍啊!” 徐瑾看也没有看黎子尘一眼,走出了玉泉宫。 “陛下!陛下……”黎子尘的声音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兽,极度恐惧。 徐瑾停下的了脚步,也许,充为军妓对于一个女尊国的男子实在是太残忍了。她联想了一下自己原来世界的情况,动了恻隐之心。 “念在你是初犯——”她说道。 “陛下,不可。”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若是此次纵容了此人,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陆自容听到风声,也赶来了,他身穿一身黑色的长袍,气质高贵,在夜色下有一种冷艳之感。 他黑黑的眼睛望着徐瑾:“陛下不能心软。” 陆自容将徐瑾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言语之间好像有魔力:“若是陛下不愿做,让容儿来为您做。” 夜风吹过,显得衣衫单薄。 徐瑾怔怔看着陆自容,她明白,这样的时候她不能心软,只是她确实是不忍。但是,大局为重,她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做出错误的决定。皇夫能这样为她着想,她很开心。 徐瑾对陆自容露出笑容:“那便听皇夫的。” 她冷冷看了一眼在旁边装死的小珠儿,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黎子尘已经不再挣扎,眼神空洞好像丢了魂。徐瑾也不想去理会他,黎子尘自己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好会承担的后果。 “陛下今天受惊了,可愿到臣妾的梧桐宫坐坐?”陆自容淡淡微笑道,坦然邀请道。 徐瑾有些犹疑,可话到了嘴边,却阴差阳错地成了好:“好。” 她还是有些惊悸,竟然有人能光明正大的偷摸进来,若是不是黎子尘,是别的什么人,她根本不敢想。 夜里风冷,令人瑟缩。 借着宽大的袖袍的遮挡,陆自容悄悄牵起徐瑾的手。 宫人点了灯在前面引路,修竹与金侍卫在后头。徐瑾心砰砰跳,忽然也不敢去看陆自容,只盯着那灯笼看。 “梧桐宫——到——!”宫人的声音惊醒了徐瑾。 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梧桐宫。 殿里布局清爽,陆自容引徐瑾坐下。宫人殷勤地端上了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