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逃出生天,不过是燕卫司安排的钓鱼戏码罢了。
燕卫司血洗三城驿馆,无关人等死伤在所难免。
就这样,前一日还被府尹派人相迎,施药赠民、被百姓称颂‘济危扶困’的圣火教白衣圣侍,风光不过一日,便淹没在了血海之中。
但这一切,并未引起波澜。就好像,曾经消失在京都城的某高门大户。
便是当朝宰辅,老百姓私下里也会胡扯几句瞎乐呵。但只要沾上燕卫司,人们就像是选择性忽视一般,不敢妄论半句。
毕竟,没人会嫌自己命长。
京都府尹郑大人再次惊得晕了过去,醒来便接到一封密令。
于是,半日后。
一则消息传遍四城。
圣火教白衣人在药中掺毒,妄图毒杀京都城民众。曾服食其赠药之人,皆可到各城城衙领解毒汤。
这当然不是真的,圣火教想借疫症进入天子视线范围,所用之药自然是真的有效。
不过,民众不必知道这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揣测,或者恐慌。
东、南、北三城百姓,吃过‘圣药’的一窝峰跑去衙门领所谓的解毒汤;没吃过的,则暗自庆幸。
西城百姓就不一样了,统一反应,懵。
什么玩意儿?圣药?没听说过啊,长啥样?圣火教又是个什么鬼?
很快,西城前午街的百姓,就亲眼见到了圣火教白衣人到底长啥样了。
盟主夏春秋,副盟主宋长青、副副盟主万三立,及阴阳级选手孔喧、铁塔萌妹古铃铃等三十余品级还算拿得出手的江湖侠士,将捆成粽子的十二个白衣人,转交给前来接手的燕卫。
魏千峰不敢掉以轻心,一一探试了气机,确认全都已经废了,这才放心地将人装进囚车。
同时,带走了被‘劫’的那四车此时定义为有毒的药。
苏还真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状况。
“苏大人,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夏春秋客气地抱拳施礼道。
苏还真张了张嘴,大脑混乱得组织不好语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切,这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苏大人与那圣火教又没瓜葛,犯得着吗?”
阴阳大师一句话,将夏春秋和苏还真都给噎着了。
万三立哭笑不得,立马将亲师弟孔喧拽进香满园。
其余诸人内心想法也是挺一致的:可惜了,多帅一小伙儿,怎么就长嘴了呢。
夏春秋到底是世家武后代,气量足够,也没在意,只笑笑抬手作了个‘请’姿。
“夏某作东,苏大人赏脸一叙”
苏还真这时才彻底理清思路,边往香满园内走,边问道:“你、你们,你们劫药,并非为财?!”
夏春秋哑然失笑,“苏大人说笑了。我等虽是江湖中人,但也有拳拳报国之心。”
“哈哈哈,这样啊…”苏还真尴尬地扯着嘴角,窘迫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想到,昨日自己寻死觅活、撒泼耍赖的种种画面,苏还真不禁抬手扶额。
没脸,实在是没脸啊…
风波过后,酒席照上、歌照唱。
散财胖童子钱有财赔来了,带着一大袋银子。
香满园老板大概也受到了热血憨憨们的传染,竟是豪气万千地将银袋推了回去,言说钱老弟客气了,咱虽是商人,也有报国之心,云云。
然后,年过五旬的老板和钱有财,被一群腱子肉鼓涨的武者们,拥簇着敬起了酒。
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个别爱炫耀的,吹嘘自己在制服‘败火教’时,如何了得,如何英武。
现场气氛达到最高点之时,便听咻的一声。
在此之前,在场修为最高的夏春秋,已察觉到有一股醇厚的罡气在不远处陡然出现。
且还,撩拨了一下他的气机。
只见他自椅子上飘然跃起,于半道将那枚急射的楠木令牌,夹于指中。
“雨师令!尊上来了,尊上来了!”
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无需龙套甲跳出来烘托气氛,早有人满面赤红地激动狂喊起来。
夏春秋将令牌底下浅槽中的纸卷取出,只看了一眼,便与宋长青和万三立一起匆匆冲上楼去。
不一会儿,三人回到大厅。
宋长青与万三立手中,各多了一只匣子。
夏春秋一抬手,场间众人即刻安静下来,他高声道:
“传尊上言:
有劳诸位侠士,无以为赠,仅备万灵解毒丹与九转凝气丸,以作各位不时之需。
另有一言,望诸位侠士谨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
此番所为,诸位当得起侠之一字。
今后行走江湖,切忌虚浮急躁,吾辈武者,当警省自身,慎重方能行远。”
言罢,香满园厅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