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张开了嘴就着苏亦行的就要咬下去她惊叫着挣扎开来,一路跑向殿门口。
司南一早就将宫人都带到了外面还贴心地关上了门。苏亦行正要拉开门一只自后方掠过她的头顶按住了门。
苏亦行抖抖索索转过身来,弱小无助地抬起头看着他。
噩梦成真了!这些时日苏亦行也有想过那些传言的真假可是因为郎的缘故她一直觉得太子应该是个温柔的人。那些想来都是旁人编排他的话。
可没想到刚选没几日,婚还没成,太子就迫不及待露出了真面目!
她羊入虎口,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凌铉初居高临下瞧着苏亦行瑟瑟发抖的模样心觉得好笑。不过是捉弄她一下,她竟然真的信了。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可他一骗她她便全然相信了。
“我我已经有日没有沐浴了吃吃了不干净会会闹肚子的。”苏亦行结结巴巴地找起了理由。
“我闻着挺香的不妨事。”
“我”苏亦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急生智,决定豁出去了“我脚臭!”
“”
气氛凝固了片刻凌铉初终于绷不住,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苏亦行趁拉开殿门,脚底抹油跑了。他也不拦着扶着门笑得说不出话来。
司南惊愕地看着太子,心默道,太子不会是疯了吧?他伺候太子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笑成这般模样。
苏亦行寻了个假山躲了进去,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逃出去。无论如何,她不能把命丢在这里。东宫的地形她还算熟悉,等逃出去以后她先找到二哥,马不停蹄上路,半道上找到爹娘。再赶回家卷了家里所有的钱款,找个没人认识的深山老林躲起来。
她正盘算着,一转头,颗脑袋正挤在一处瞧着她。为首的那人是个眉目刚毅的男子,他身上的盔甲看着倒有些眼熟。男子抱拳道:“末将陆丞歌,拜见太子妃。”
苏亦行往里缩了缩:“你们你们走开”
陆丞歌道了一声:“得罪了!”
于是一炷香之后,苏亦行被拎回了承德殿,轻轻放在了太子面前,身后的门又关上了。
苏亦行贴着门站着,太子俯身将她抱到了美人榻上,捏住了她的脚踝:“你说你脚臭,我不信,得闻了才知道。”
苏亦行挣扎着转身往后爬,又被太子抓着脚脖子拉到了跟前来。她泪眼朦胧地瞧着他,伸出捏住了他的衣袖:“太子殿下,求求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我真不好吃”
凌铉初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傻瓜,怎么这么不禁骗。”
他松开了她的脚,苏亦行脚并用爬到了美人榻的里面,缩成一团看着他:“那你不吃人?”
“当然不吃,人肉又不好吃。”
苏亦行泫然欲泣:“那就是吃过”
凌铉初无奈:“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没吃过!”
苏亦行瞧着他,满眼都是不信任。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又可笑又可怜。凌铉初抬起胳膊,示意她靠过来:“过来。”
苏亦行用力摇头。
凌铉初眉头一皱,苏亦行吓得一颤,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他揉了揉她的头:“以后外面那些流言不要信,你瞧我像是会吃人的样子么?”
苏亦行用力点了点头,听到了头顶上方一声:“嗯?”
她赶忙摇头。
“那些都是传言。前年冬日和唐国打仗,唐兵围城,断了米粮。为了活下去,倒是啃了不少树皮,也吃了马肉。要知道战马对于士兵来说那和战友无异。骑兵营的将士后来为自己的马立了冢,这件事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边军为了活命,吃了自己战友。再后来就变成了我吃了人肉,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我爱吃女人的血肉。简直荒唐!”
苏亦行缩着脚,心惊魂未定。她方才被太子吓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反复都在回想他刚刚居高临下对她磨牙嚯嚯的模样。这些话并不能打消她的疑虑。
“你说是不是荒唐?”
“是”苏亦行哪里还敢反驳他。
“好了,既然心结解了,就早些歇息吧。”凌铉初总算是放开了她,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得意地对司南道:“对付流言蜚语,这招以毒攻毒,如何?”
司南偷偷瞥了眼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准太子妃,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英明!”
凌铉初心情大好地走了,留下了瑟瑟发抖的苏亦行。
当天晚上,苏亦行就做了噩梦。反反复复从噩梦惊醒,最后还是叫来云朵,抱着她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醒来,苏亦行悲凉地发现,现实比噩梦更可怕。
她住在承德殿的偏殿,离太子的寝宫就几步之遥。要是太子半夜里饿了,出来找吃的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今晚放了她,一定是因为她急生智的话起了作用。苏亦行看着自己光1裸的脚,看四下无人,抱起来闻了闻。她自小洗澡的时候,娘亲就教她,身上平日里洗不到的地方一定要仔仔细细去洗。尤其是这一双脚。
身上的衣服可以不用绫罗绸缎,可穿在脚上的鞋一定要干净柔软。她跟着娘亲每天都会泡脚,木桶里还会放上花瓣。所以苏亦行绝望地发现,她的脚是香的。
但她不死心,拉住了正在为她整理床铺的云朵:“朵朵,我的脚臭吗?”
云朵噗嗤一口笑了出来:“你昨晚说了一晚上梦话,反反复复说自己脚臭。我今早起来偷偷闻了一下,香的。”
苏亦行的眼泪差点飚了出来,但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于是又忍了回去。
为了让太子不吃自己,苏亦行决定从今日起不洗澡了!
太子为自己正名之后,心情大好。议政完毕,便留下了伴读裴朝夕。他忍不住炫耀起了自己昨日的英明神武。
“你说这谣言是不是猛如虎,太子妃居然真的相信我会吃人。幸亏我昨日那般智,让她亲身体会到她以前的认知是多么可笑。这才化解了我们之间的心结。”
裴朝夕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半晌缓缓道:“只怕太子妃如今不是心结,而是心魔了。”
“怎么可能!她昨日自己亲口说的,相信我的解释。”
裴朝夕露出看傻子的神情,太子殿下真是稀世罕见的一朵奇葩。他这样折磨她,太子妃能活过今年冬天,都是个奇迹了。
凌铉初被裴朝夕瞧得有些心虚,却想不通自己的法子有什么问题。
过了两日,司南忽然来报:“太子殿下,尚衣局的姑姑说,太子妃忽然不肯沐浴,不知如何是好?”
凌铉初被茶水呛了一下:“不不肯沐浴?”
他放下了的茶水,负去了偏殿。苏亦行正摊开纸,不知在写什么。听他进来,苏亦行慌忙拿东西盖住了纸。起身绕过书案,远远地行了礼。
凌铉初走上前,果然闻到了些许味道。不过她一贯爱干净,五日不洗澡,也不至于臭气熏天。他握住了她的,可以前那软糯的握在掌心却冰凉的,还发着抖。
“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天气有些冷”
他拢住了她,苏亦行抖得更厉害了。
凌铉初转头看了眼书案上的纸,匆忙间没有被遮盖严实,露出了下面的落款苏亦行绝。
他揉了揉眉心,还真是被裴朝夕言了
“听尚衣局的嬷嬷们说,你不肯沐浴。为何?”
“我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女子从订婚到成婚之时不可沐浴,否则会把福气洗掉。”苏亦行心口胡诌。
“撒谎。”凌铉初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她,“你是怕我吃了你?”
“我我没有”
“那就去沐浴。”
“可是”
“不如我派人去川州查一查,看是不是有这个习俗。若是没有,你可知欺瞒一国储君是什么罪过?”
苏亦行脸色苍白,鼻子发酸,一脸悲凉地随太子去了正殿。从正殿往后有一处汤泉,寻常是太子沐浴的地方。
苏亦行在大宫女的带领下走到汤泉边上,蒸腾的水汽翻滚着。她悲壮地扯下了腰带,脱掉了外衣。
太子负在正殿内踱着步子,想到她写绝信那一幕,心也觉得自己或许是真吓坏了她。于是想也未想,大步向汤泉宫走去,想要将此事再解释一遍。
他走得急,宫人一路也只来得及福身施礼,更不来不及向准太子妃禀报。
太子绕过仕女屏风,赫然瞧见了只穿着单薄亵衣的苏亦行。她正低头解最后的衣裳。
“行儿,方才我”
他一出声,苏亦行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衣裳落下,露出了藕粉色的肚1兜和白皙的皮肤。苏亦行惊叫着退后了几步,一个不留神摔进了汤泉之,溅起巨大的水花。
太子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跌落了进去。
他扶额,事情好像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苏亦行咕咚咚冒了几个泡,灌了几口水,才挣扎着站稳。她落汤鸡似的站着,努力用单薄的衣裳裹紧自己,可身形却无法遮掩。
凌铉初看着楚楚可怜的苏亦行,向前走了几步。苏亦行缓缓后退,最后背抵在了池央的龙吐珠的石雕上。
“你别害怕,我来就是想说,我不是非逼着你沐浴。你说家乡有那风俗便有吧,我信你。”
苏亦行连忙摇头:“没有我我胡说的。”
“好了,你安心沐浴。我”太子的目光落在苏亦行身上,如此光景,真是让人血脉偾1张。他喉结浮动了一下,努力克制着转身走了。
苏亦行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想到方才他看着她还咽口水,终于忍不住趴在石像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完了,她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只希望她能死得有尊严一些,最好是做成麻辣的,辣死他!
苏亦行全然已经放弃了挣扎,太子隔差五来看她,她都是一副从容赴死的神情。太子郁闷得差点吐了血,便减少了探望她的次数,姑且放过了她。
大婚前少见面也好,待成婚之后,每日都能见到她。到时候日久见人心,自然而然也就没事了。太子如此宽慰自己。
离大婚还有几日,苏亦行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爹娘和兄长们都到了京城。
得了太子的允许,二老和兄长们得入宫来看她。苏亦行站在院子里,看着开得正艳的海棠花树,心里却有些悲凉。
爹娘一定是欢欢喜喜嫁女儿的,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如今见一面是少一面了,她收拾了一下心情,不想让爹娘觉察出来。毕竟木已成舟,爹娘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难得精心打扮了一下,抹了胭脂水粉,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这还是她选以来头一次认真打扮,此前宫女太监们私底下就议论过了为何最终苏亦行会当选。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她用美1色迷惑了太子殿下。
如今瞧见她装扮后的模样,承德殿外送糕点的丫鬟如儿感慨道:“太子妃可真好看,我若是太子殿下,也会选她。”
一旁若儿嗤笑道:“若是你,难道不是更愿意选个厨娘么?”
过了晌午,苏家二老才姗姗来迟,同来的还有苏亦行的大哥苏简希,二哥苏衍。
一家人团聚,苏亦行起身迎接,可还未近前,依照规矩,家人便要向她行礼。看着爹娘朝她跪拜,苏亦行鼻子一酸:“你们这是做什么”
“下官苏鸿信携家眷参见太子妃,愿娘娘万福金安。”
苏亦行忍着眼的泪水将他们搀扶了起。苏衍一边起身一边对云朵道:“把人都带下去。”
云朵回过神来,连忙屏退了宫其他人。殿内只余下苏氏一家五口和苏亦行的贴身丫鬟鹿儿。她小包袱还没放下,就忙碌了起来。
苏亦行扑进了她娘亲的怀里:“你们别叫我娘娘,我我听着难受。”
苏鸿信叹了口气:“这怎么行呢?以后君臣有别,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
言心攸嗔怪道:“人前守着便好,人后再和行儿这么生分,她得多难过。”
苏亦行用力点头,一旁苏衍道:“行儿,你放心。我们商议决定,从今往后都会留在京城陪你。”
“可是爹爹是知州,大婚之后总是要回去的”
苏鸿信呷了口茶,不疾不徐道:“为了我的乖女儿,爹爹自然会用尽一切方法留在京城。总不能老让别人说我们家行儿是个五品芝麻官的女儿。”
苏亦行露出了些许笑容:“五品官怎么了,那也是一方父母官。这些我不在意的。”
言心攸嗤笑道:“你听他这般冠冕堂皇,分明是他自己想加官进爵。原本我们也未曾想过你会有如此造化,行儿,既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今后的路你得为自己打算了。”
苏亦行心悲凉,哪里有什么以后。她想了想,抬头对苏衍道:“二哥,此前带的朝天椒还有吗?”
一家人忍俊不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苏简希也是无奈,温声道:“你若是想要,大哥派人回去取。只是娘亲的话你也要记着,至少先在东宫站稳脚跟。不要与太子交恶,人在屋檐下,姑且顺了他的意。有什么打算,以后再徐徐图之。”
苏亦行点了点头:“二哥有教过我。”
苏简希瞧了眼苏衍,咬牙切齿道:“他?他还信誓旦旦说要将你带回来,如今整个人都搭进去了。我看,不如让他也进宫来陪你!”
苏亦行高兴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送去敬事房挨一刀,以后出入皇宫都方便。”
苏衍忙向爹娘求救:“爹,娘,你们瞧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言心攸思忖道:“其实也未尝不可,毕竟兄弟四人,也不指着你来传宗接代,也没什么损失。”
苏鸿信身体微微倾向他的夫人:“东宫里我倒是认识一个老黄门,专司此事,刀法很好。”
苏衍惊恐地瞧着一家四口,他爹居然还认真考虑了起来!他忙躲到苏亦行身后:“妹妹救我!”
“其实我也想二哥陪着我”
苏衍缩回了,干笑道:“难得一家人团聚,就别说我了。老老四这会儿应该在物色宅邸,他俩不会买,我去掌掌眼,先行一步了。”说着一溜烟跑了。
一家四口忍俊不禁,苏亦行好奇道:“物色宅邸,你们是真的要在京城定居了?”
言心攸示意苏鸿信和苏简希去外面候着,她握着女儿的道:“行儿,成为太子妃这件事无论你心是否情愿,都已是定数。你要在东宫好好活着,就千万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太子,首先是你的夫君,其次才是黎国的储君。”
苏亦行大惑不解:“可是二哥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