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查看了一下,苏亦行正要伸手,却被他挡住。他拿了佩剑的剑柄按下下去,四下一扫,在中心的位置顿住了。三郎就着那个位置拔出了一根针。
苏亦行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怕是沾了毒,想谋害坐这蒲团的人。”太子转头问她,“今日坐在此处的是谁?”
“好像是...青云!”
“青云?”
“尚青云,当朝宰相尚阗的女儿。”
“原来是她。”
苏亦行忽然变了脸色:“这恐怕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太子眯起眼睛瞧着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今日我是在此处最久的人,自然嫌疑最大。若是青云受伤,我也难逃干系。”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罪责我可不担着,毒针我去处理了。”她伸出手掌。
“还是交给我,你拿着若是被人发现了,免不得又要引起误会。”三郎顿了顿,“可这件事你若不揭发,施良娣以后再来害你,你该怎么办?”
苏亦行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缓缓道:“揭发了她有何用,人微言轻。何况她应该也只是受人指使。”
“哦?”太子颇有些意外,原以为她性情单纯,原来对人情世故并非一无所知。
苏亦行站起身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昨日国师断言我会母仪天下,第二日,太子殿下来礼佛,我们一屋子三个人便都腹泻了。青青是吃了配给我的包子才腹泻的,所以今日来这里与太子殿下相见的本不该是我。而如今,有人想一石二鸟,能栽赃给我的前提,便是我受罚留下。谁人能保证皇后娘娘一定罚我?”
“云镜说你会母仪天下?”
“我觉得国师这么说,想必是要护着旁人,将祸事引到我身上。”苏亦行叹了口气,“天色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去吧。若是被人瞧见了,现成又是一个把柄。”
“你自己万事小心。”
苏亦行点了点头,步履蹒跚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凌铉初心中五味杂陈。若不是今天碰巧,只怕明日她难逃责难。可云镜为什么要给她招这样的麻烦?太子瞧着手中的针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苏亦行回到禅房,三人都捂着肚子仰面朝天躺着。听见她回来,夏青青虚弱地吩咐道:“云朵,我给行儿留了些素三鲜的包子,你去热一下。”
苏亦行走到她们三人面前,一个个搭脉:“你们想必是有些虚脱了,早些歇息就没有大碍了。”
钟艾捂着肚子咬牙切齿:“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明天你们跟我一起去查!诶唷,不行了,肚子又疼了。”她说着又跑了出去。
夏青青捂着肚子撑起身来,义愤填膺:“查!一定要查。”
尚青云冷笑了一声:“查什么?你让郡主往她姑母身上去查么?”
“什么意思?”夏青青不解,“郡主不也中了毒?”
“你吃了行儿的包子,她喝了你的茶,我喝了我的茶都中了毒,但她的茶水我让丫鬟喝了,并没有腹泻。你说还能有谁布下这样的局?”
夏青青沉默了半晌,良久闷声道:“可是郡主都见过太子许多面了,多一面又如何?”
“她多一面无关紧要,我们少见一面才是要紧的。”
“那...你说...她知情么?”
“应该是不知情的。”苏亦行给两人倒了杯茶,仔细闻了味道才递了过去,“所以明天不能让她去查。”
夏青青接过苏亦行倒的茶喝了一口,瘪着嘴:“谁稀罕见太子啊。”
尚青云也嗤笑了一声:“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苏亦行听到这样明明白白的两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对她们三人的诸多行为早有揣测,却又总是否定自己的想法。可今日才知道,原来她们当真是不想成为太子妃!而她们一直以来的所为,也是诚心诚意要将她推到太子妃的位置上。
尚青云瞧见苏亦行变了脸色,意识到不对,连忙要解释:“行儿,我们——”
苏亦行打断了她的话:“我们都是一样的想法。我也不想远嫁京城,我只想回爹娘身边。三位姐姐要寻个替死鬼,还是另请高明吧!”她说着解下了身上那三方帕子,抱起了枕头推门而去。
夏青青和尚青云面面相觑。
钟艾捂着肚子扶着墙进来,就看到桌上的帕子,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夏青青带着哭腔道:“她知道了我们的意图,生气了...”
“即便是...即便是知道,我们这不也是在帮她么。她为什么要生气?”钟艾心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