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姑娘,她看清了孟执的脸,兴奋地唤道:
“叔父?”
孟执看着这张稍有些陌生的脸,思索了一阵,终于露出几分惊讶:
“你是子吟,孟子吟啊!”
孟执先让身后的人赶快进到破庙里来,他们今夜行动还算顺利,虽然没能救出四妹孟澜裳,但是孟家主母,和其他几个孟家老人都被救出来了。
“主母!”孟子吟快奔过去,对着老人家磕了个头。
孟家人中,她最为亲近的,也就是孟家主母了。
主母看着孟子吟,语声有些哽咽,那一日,她是亲眼看着这孩子背着子怜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牢门,以为之后将永远阴阳相隔,然而千回百转,她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她哽咽着扶起了子吟。
孟家人忙着认亲,似乎都忘记了刚刚被不知名药粉迷了眼睛的萧然。
“丫头,你洒得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清冷的、毫不客气的声音从人群里传过来,孟子吟向着那个方向看去,萧然此刻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看大家对那男子都很客气,孟子吟想这应当是叔父的伙伴了。
可是转念想到他刚刚粗鲁的、不分青红皂白的绑架行为,她有些没好气地回答:“三七粉而已,坏不了眼睛!”
“子吟,快来给太子殿下赔罪。”孟执站在萧然那一侧,招呼孟子吟过去。
太太太太子?
孟子吟从前只见过太子两面,而且都是隔着人群,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太子的容颜,所以即使近在咫尺,她也认不出。
况且,不是说太子已经在宫中自杀了吗?
她睁大了眼睛,好奇心促使她走了过去,端详着面前的人。
他此时眼睛因为畏光,被绑上了一条薄薄的黑色纱带,大概是从自己手腕上取下的束袖衣带。
纱带之上,只看得到两条好看的眉毛,而下面则是笔挺的鼻子,以及一张抿住的薄唇。如果说叶琛的俊美略带妖异,那萧然的俊美则带着上位者的那种盛气。
“叔父,侄女认为,必是太子先予我赔礼道歉才是。”孟子吟看着他,也毫不客气地回怼。
众人乐了,想看看萧然怎么回应。
“是你耍阴招,用‘毒粉’迷了我的眼!“
“那是谁先绑了我?”
“是你鬼鬼祟祟,大半夜来扣门!”
“那是谁听了问话也不回应,更加鬼鬼祟祟,拿匕首威胁我?”
在一来一回的言语交锋中,孟执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随即“哈哈”笑着打圆场。
“看来,不过是误会一场嘛。都是自家兄妹,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中,就别争执啦。”
孟家主母和其他的女眷也连忙附和:“是呀,是呀,这不打不相识嘛,哈哈哈哈……”
在这十多天的逃亡中,孟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轻松的氛围了,大家难得笑了笑,不多时便陷入了沉默。
“事不宜迟,舅舅,我们得快些转移。”萧然转头对着孟执坚定地说道。
大家纷纷点点头。
只是,这到哪里去,却成了难题。
孟执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建康周围的小城到处都在贴他的悬赏画像,这里已经变得极为危险,况且他们今夜的行动,应该马上会惊动朝廷插手。
朝廷用脚指头想,都能轻而易举地想到是孟执做的好事,毕竟在梁帝眼中,孟家只剩了孟执一人。
当务之急,必须得马上离开。
“去青州如何?”实际上,几天前萧然就在想可行的退路。
“只是青州地段是南平郡王萧杰的食邑,他的势力在那边非常大,我们过去会不会太过危险?”孟执说出自己内心的担忧。
“萧杰,我太了解了,不过是公子哥习性,地方上的人依附他,只是因他有个王位罢了,貌似同气连枝,但实际上外强中干,何况他现在还想通过与陈氏联姻来登上太子之位,朝中盯着他的眼睛可不少。”
那日,安插在东宫监视太子妃的宫女雀儿将消息秘密传给了萧然,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了筹谋。
另外,想要前往青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查清之前的谋杀案都是谁在搞鬼,他隐隐觉得青州将是一个揭开谜团的起点。
听着萧然的解释,孟执轻轻点了点头,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其实已经在权力的纷争中禹禹独行很多年了。
但是,萧然还在犹豫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带着孟家这些年迈的女眷长途跋涉,着实不容易。他和孟执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坐得稍远一些的孟家女眷,然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看彼此。
“不容易也要带着。”
萧然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