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山坡上下来,飞也似的去扣农户的屋门,见小院里鸡鸭具在,却不见主人身影。
子吟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实在太饿了,又逃了这么半天。
那戴着斗笠的脸庞转向她看了看,思考了一阵,便利落地推开柴门:“事急从权!”
孟子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蹑着脚跟了进去,这家主人确实不在,兴许是去田间地头劳作了,不过让孟子吟有些迷惑的是,为何家里都不上一把锁?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豁然洞开了。
屋里的陈设很简陋,但是中间小桌上放的饭菜,正冒着滚滚的热气,貌似刚刚做好,扑面而来的香味儿让这饥肠辘辘的人一阵眩晕。
“许是这户人家有什么紧急事儿忙去了,咱们吃吧!”
叶琛早坐下了,转头看着有些发愣的孟子吟。
子吟把肩上的子怜放下来,让叶琛递了水过来,先给这孩子喂了一点儿水,看着她蠕动着嘴唇,将水慢慢咽下去,子吟心里稍感安慰。
想到叶琛不能碰女子,她只好卯着力气,先把子怜抱起来放在了旁边的小床上,这才起身走到饭菜旁。
不再想别的,此时此刻吃饭最大。抓起筷子,就着离自己近一些的菜猛吃几口。
原来对人来说,阳光和食物就是最美好的东西,从前的她丰衣足食,根本没有这样的体会,而此番遭遇,令她对眼前的食物分外感激。
叶琛看她吃的正香,却没有动筷的意思,他那洁白的斗笠还戴在头上,身姿端正的仿佛一棵青葱,可是就是这棵青葱,却怂恿自己在别人家偷饭吃,孟子吟一边吃一边偷偷地打量着他。
“叶公子,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戴斗笠呢?”
孟子吟已经想好了什么怕见到仇家或者不想见的人之类的话,结果,叶琛却身形未动,道:
“某生来貌丑,实恐吓坏妇人孩童,故遮面,便宜行事。”
这一说,倒让孟子吟无话可说了,这直来直去的对话,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呢。
“哦……那公子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典型没话找话,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啊。
“没有。”
的确没有,这一路上,叶琛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孟子吟夹了块笋片。
“看着不像。”
“你看我穿着囚服哎??”孟子吟放下笋片,指了指衣服上的大大的“囚”字。
“陷于囹圄者,怎可以坏人概之?惩强扶弱,君子之道也。”
叶琛面前的白纱纹丝不动,若不是孟子吟就在他对面,她都要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发出的声音。
看他答的如此认真,孟子吟感觉自己心胸狭窄、用语粗鲁,还是低头吃饭比较要紧,她轻轻点点头作为回应,便抓紧时间吃饭了。
其间,孟子吟觉得对方都已自报家门,但是自己还没有告诉对方名字,非常不礼貌,于是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说出孟家的时候,她有意向叶琛看去,想看看他的反应,奈何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并不怎么感兴趣。
听过之后,他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了一阵,孟子吟忽然停住了,她不禁想到,如今孟家已是阶下囚,这天大地大,她该到何处容身呢?
况且她还带着自己的小妹,她心里有盘算去找逃出去的孟执,只是这山河万里,她上哪儿找啊?
“叶公子,可否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叶琛的斗笠稍稍抬起来一些,似乎在等她的说法。
没办法,只有赖上眼前这个好心人了,孟子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嗫嚅了一会儿,道:“公子可否暂且收留我姐妹一阵,子怜病一好,我绝不叨扰,即刻离开。”
怕叶琛不同意,她赶快补上了后面半句。
“好。”
干脆的让孟子吟有些难以置信,孟家的大祸来的防不胜防,这自己被搭救也来的莫名奇妙,天底下还真有这样善良的好人啊!
孟子吟感动的差点儿哭出来,只能连声说谢谢,叶琛只答举手之劳。这可是要带穿着死囚服的陌生女子回家啊,哪是什么举手之劳?
感动的同时,她的心里却不自觉的涌上一些异样之感,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转眼看到眼前这人一派江湖侠客、君子作风,又觉得自己难免小人之心了。
“时候不早了,你随我去叶家庄吧!”叶琛站起来,长身玉立,纤尘不染。
孟子吟抱起子怜,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她微微松了口气。
这屋子的主人始终没有回来,离开之前,叶琛摸出腰间的一些铜钱放在了桌上,权当是饭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