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的出现,让事情越发诡异。三人的脸色都不好。 安阳拿出黄符点燃,覆在指骨上,又念了一段长长的咒语。指骨处腾地冒出一阵黑烟,奇臭无比。待黑烟消散后,臭味消失,指骨变成了白色。 陆警官戴上手套,准备将指骨捡起,回去做个DNA比对。 安阳连忙拦住,“骨头怨气太重,你碰不得!”说完,取出一张黄符,盖在指骨上,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将指头小心翼翼地捡起放了进去。 “哥,我拿回去测,有结果通知你。”安阳在明阳道观里建造了专门的实验室,有足够的方法,手段和设备进行DNA测试。当然,实验室造价不菲,好在年纪轻轻的安阳最不缺的,就是钱。 陆警官点头同意。正巧有电话进来,他去旁边接电话。 “小王子,你说骨头在煤炉里,会不会作祟,比如粘着人,不让人走啊?” 安阳自然猜不透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他仍旧认真思考一番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骨头上的怨气,不知道是因何形成。如果死者有某种特别的执念,比如它喜欢鞋子,就有可能粘着鞋子不放。” 霍明凤没说话,默默看向自己的腿,说不定骨头对腿有执念。 陆警官接完电话回来,满头的汗,眼神也更加有意无意地往霍明凤身上扫。他是个老警察,做得很巧妙,霍明凤没有发觉。 “走,一起吃饭去!”陆警官招呼。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主动请吃饭,今儿果然不是个好日子! 安阳同意,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定个餐标。于是招呼艾菜,特别认真地告诉她,“哥请吃饭,都是人均五百以上的标准。” 艾菜愉快地表示要去。 陆警官嘿嘿干笑两声,去吧!人均五百?超过五块算我输! 三人上了车,陆警官一路风驰电掣,把警察特权都使出来了。 跟警官同坐一车,并且被邀请吃饭的霍明凤,油然而生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她正在河东招摇的苏爽感。 回想当年,父母早逝,霍明凤初中毕业辍学,跟弟弟相依为命。弟弟那会个子没长开,身体又弱,别人看他们家没有男人撑腰,经常找她麻烦。霍明凤就跟他们打,打得次数多了,总有被抓的时候。 “不许动,举起手来!”警察每次都这么一吆喝,打架的一群人就老老实实蹲下身子,双手放在头顶上。等被抓进局子,阿辉就可怜兮兮地来找,来求。警察打从心眼里觉得他们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他们的眼神都是那样式的。 今时不同往日!霍明凤笑得眼角微翘。 “下车。”陆警官招呼一声。 霍明凤无比欢快地打开车门。 “不许动,举起手来。”齐刷刷地一阵喊。 霍明凤双腿一软,立刻蹲下身子抱着头,跟以往一模一样。 安阳一脸严肃,过来站在霍明凤前面。“哥,怎么回事?” 陆警官拉走安阳,“木瑜小姐,现在怀疑你跟一起尸体遗失案有关,请你协助调查!” “尸体遗失,那是有东西借尸还魂,抓我干什么?” “陆警官,要不要请心理科的同事介入?”小林警察特严肃地请示。 陆警官觉得这话似乎是冲他说的,于是乎,用比平时更加狂躁的态度一吼,“带走。待遇好点!” “是!”小林立即明了。 “待遇好点”四个字,在这里,是有特殊含义的。通常他们对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比如贩毒的,枪火走私的,会说待遇好点。然后他们就会被带入一个单独的,跟其他关押地点比较远的房间。房间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进去的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认,要么残。 现在,霍明凤就是被带到这里,好在她胆子大,没怎么吓着,就是气。 陆警官让人从警局食堂打了两份饭菜送到办公室,免费! “哥,你抓她干什么?” “安阳,不是我说你。”陆警官拿着筷子冲安阳两眼一指,又硬生生地有眼无珠四个字给吃进肚子。他也就在安阳面前,能显得有那么一丢丢素质。 “医院今早报案,太平间里少了三具尸体。第一具暂无线索,第二具你我见过,就是城中村借尸还魂那具。第三具,你我也见过……” “你想说,艾菜?” “那具尸体的本名不叫艾菜,叫木瑜,割腕自杀,医院判定失血过多死亡。死亡时间是清明节当天凌晨五点。” 安阳开始转他手上的珠子。 “你对木家总有印象吧?”陆警官吐出嘴里的鸡腿骨,“木瑜就是他们家的,在N大念书。弟弟借用她身份证,无法还款,木小姐是个内向懦弱的人,最终自杀身亡。” “你说她帮你驱鬼,一个大小姐大早上出现在城中村,在前往第三个火灾现场的时候,她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你就不觉得有问题?” “艾菜她,不是木瑜?” “直觉告诉我不是!”陆警官放下筷子,说出自己的结论,“借尸还魂!” 安阳手中的珠子转得飞快,他想起罗盘,取出来,又把装指骨的盒子取出来。 陆警官配合着拿着盒子四处走动,罗盘准确定位。 所以,罗盘压根没坏! 仿佛四月飘雪,两人站在街头,冷得发抖。 “你去布个阵,别让她跑了。” “哥,鬼怕太阳,艾菜不怕。”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她不是鬼,没做坏事,自然会放她走。” 陆警官嘴上这么说,心里想得是:你个傻蛋,万一艾菜真是鬼,或者跟火灾的恶鬼有牵扯,害了你,我这当哥的岂非显得很无能? 最终,安阳没能拧得过他哥,在“待遇好点”房间外面布下了阵法。与此同时,陆警官答应安阳,晚上去城中村抓恶鬼。 晚上十一点,陆警官骑着电动车,载着安阳,在城中村里转。 安阳选择合适的位置,贴上黄符。他要在整个城中村布下阵法,恶鬼一旦冒头,阵法就会启动,困住他们。 十二点,阵法完成。 陆警官带着安阳去了城中村的制高点,一座钟楼上。从这里能俯瞰村中的一切。 “安阳,你先睡会。我看着。” 安阳同意,就地打坐,罗盘放在正前方。此刻,罗盘很安静,无一丝抖动的迹象。 夜里起了风,很冷。陆警官裹紧外套,抽着根烟。高耸的钟楼和忽明忽暗的烟头,仿佛漆黑大海中的灯塔,无意中引领着某些在黑暗中漂浮的东西。 两点,安阳跟陆警官换班。下次换班是在凌晨四点。 三点多的时候,安阳有些犯困,而陆警官睡得正熟。城中村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突然,手中的罗盘猛地一震,安阳瞬间清醒,往四周望去。 阵法没有启动,但是村中东南向和西北向有亮光,起火了。 有两处!一虚一实,何处虚何处实?安阳冷静迅速地将罗盘放在钟楼的护栏上,闭目念出咒语,罗盘轮回指向两边,最后指向西北方。安阳记得,西北方有个屠宰场。 陆警官也醒了。 “哥,你去东南方,我去西北方。” “小心!”两人下去钟塔,安阳已经跑出去十米。 陆警官将电动车开到最快,先追上安阳,“记得,打不过就跑!” 安阳点头。 两人分道。 东南方,起火的是个平房。陆警官早就将这块的情况摸熟。知道平房里住着孤儿寡母两个人,儿子住校,明天上学,孩子估计不在家。 操他娘的!竟然选寡妇动手,不怕他老公的鬼魂找你算账? 陆警官边骂边砸门,按照之前的规律,受害者都是离出口一步之遥,只要把门砸开,应该就能救她了。 关键是不锈钢材质的门砸不开。陆警官掏出□□,砰砰两声响,门上两窟窿。陆警官看见门后有插销,还有铁锁。他又补了一枪,锁坏了。 他伸出两指头,从窟窿探进去,窟窿太小,手指被割破了。他咬咬着牙,费劲地想把插销和铁锁拿开。 咔嗒一声,插销开了,就剩铁锁。他手指又往里去。 我操!钻心的一股疼,手指被什么东西咬住了,那东西好像还在喝他的血。 陆警官心底发毛,对准窟窿眼处就是一枪,但是不管用。 “我去!欺负老子不是专业人士?”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黄符,是安阳在“待遇好点”房子布阵时多画的,让他带在身上。 他也不管哪个是哪个,啪啪啪往门上贴。 有道黄符显出极强的光芒,随即里面传来尖利的嘎嘎声,陆警官的手指头一松,那东西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逃了。 救人要紧,陆警官没功夫深究,赶紧把锁拿开。 院里躺着两个人。一个身着蓝色运动服的,脸冲下,看背面,有几分像安阳,就是太臭,胸口处有个洞。陆警官眼皮子一跳,暗骂了几句。 绕开他,去救寡妇。寡妇双手护住胸部,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不知道死没死? 陆警官把人抱出来,试了鼻息,还好! 他看西北面的火似乎灭了,不免在心里夸赞了安阳几句。 打电话让值班的同事赶紧滚过来,十五分钟后,同事赶到。 他骑着电动车往西北方去。 西北方的屠宰场处,黑灯瞎火,火已经熄灭,而安阳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