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有十二道,每道有八郡州,最富庶的地方当为江南道,每年充盈国库的粮田赋税近七分之一都来自江南道,而江南道的扬州更是朝之根本,命脉之所在。
扬州城外,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
大运河绵延多少里,就有几簇苇丛,几弯村落,是那般的袅娜迎人。
“公子,昨夜我们脚程很快,怕是走了有几十里路了,这是那阿?”五大三粗的李骥扯着牛嗓子问道。
徐平安身有七尺,此时衣襟半露,叼着根野草环顾四周,而后从马上跳了下来道。
“走了一晚上的路怕是已经到了扬州的地界了,你问我这具体是哪,我哪知道阿,咱哥俩都是第一次出远门。”
“咚!”
这时,一声悠长而洪亮的敲钟声突然传了过来,像是隔了好几重山,让听者有一种空谷幽兰,似是而非的感觉。
“走,过去看看。”徐平安随手将黑发束了起来,清秀的脸上挂着笑意。
走了一些山路来到敲钟的地方,这里应该是一处荒废的集市,背靠大山亦通官道,平坦之余略有几分空旷。
中心位置立着一口大钟,刚才的钟声应该就是这发出的。
此处,上百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女老少聚集在此。像是战乱时候的难民一样,瞳孔中满是迷惘与麻木,甚至夹杂着一些绝望。
称为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不过却也井然有序,安安静静在排队领着稀粥与馍馍吃。
分发食物的人有些显眼,一眼便能认出。
他们衣袍大多都统一,不华贵但绝对算得中等了,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家丁侍从。
徐平安多看了两眼,这里原来是在善举,布粥济民。
“不对阿,新皇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四海臣服,中原大多富庶,更何况是扬州这种极其繁荣,又兼具国之枢纽的地方!”
他蹙眉,他眼前就有着一位面黄肌瘦的女孩,一身污垢的衣服还有着许多补丁,嘴唇也都干裂出血丝了。
其头发扎着一对羊角非常的可爱,却让人心疼无比。
李骥道“我曾听师傅这扬州水利通畅,朝第一条大运河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并且扬州又是朝各州最为富裕繁华的地方,离海州、盐城等淮盐产地较近,成为淮盐集散地以及盐商聚集地,往来商贩船只络绎不绝。”
“所以也就滋养了许多绿林流寇与水纺存在,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啸聚在一起,时常下山入河,扫荡村庄,抢劫妇女与粮食!”
“想必这些难民正是因为这些流寇才造成这个模样的。”
徐平安蹙眉,他见不得这些悲惨事。
“去,把干粮拿来,发给这些难民!”
李骥虽五大三粗,甚至是个憨憨儿。
但闻言后动作却是麻利的紧,来回健步如飞,从拴马桩哪里取来了一大包干粮。
打开包裹取出了几张粗面饼,里面还包有一点肉腥。
他弯腰递给了旁边梳着羊角辫的女孩。
“妹妹,哥哥给你的吃吧!”他显得和煦,怕惊吓到这颠沛流离的女孩儿。
女孩愣住,怯怯的不敢拿,但她像是闻到了肉香味,无暇的眼睛里有些渴望的神色,黑黢黢的手在相互揉捏。
徐平安心中猛然一纠,什么样的日子可以让一张面饼值当这么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