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之内,炙热的太阳如一个大火球高高悬在了半空,曹旺德不停地拿出了苏绣手帕擦着汗。
平日里,他都是坐在了正对着行刑台的监斩台首位上,可如今,却有一位趾高气昂的小姑娘坐在了那里,这令他内心着实尴尬。
师爷聂文星手中的折扇殷勤地替上司扇着风。
张赞看到跪在行刑台上的况钟,一脸的惨白之色,身着囚服,背后的领子上插着白色的犯由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及所犯的罪行。犯由牌的牌头,则用朱砂笔圈着一个“斩”字。
张赞以前与况仲谦最是交好,如今自己保举了况钟来破案,没想到累及他要被斩首。张赞的心里着实内疚,他冲曹旺德说道:“大人,明正典刑还当上报刑部,这这么草率就……”
曹旺德擦着汗,不耐烦地说道:“哎呀,难道本官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教吗?上面那位纪大小姐什么来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爹可是纪纲纪大人呀!就连刑部尚书郑赐郑大人,那不也是要看纪大人的脸色吗?我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说了又算什么呢?”
聂文星将条案上的茶盏端给了曹旺德,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扇着,谄笑着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况钟目中无人,屡次冒犯官威。这次他咎由自取,大人也少了一个心腹之患啊。”
曹旺德摆了摆手,虚情假意地说道:“诶,聂师爷不要这么说嘛。说到底,这况钟也算是靖安县的子民,虽然屡次与本官为难,本官也没有计较不是吗?怎奈这次他得罪了纪大人的千金,本官就是想求情,那也没用呀。”
聂文星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所言极是。”
那位纪小姐坐在了首位上,奈何头顶的阳光太盛,晒得她香汗淋漓。饶是有怡儿在旁边卖力地扇着扇子,也是酷热难耐。
她催促左右:“胡总旗。”
“末将在。”
“行刑吧。”
“回禀小姐,午时三刻未到,暂时还不可行刑。”
古人讲求人死为阴,因此定在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
纪小姐颇为牢骚:“哼,谁家定的规矩?”
“这……”胡总旗只好实话实说,“乃是朝廷法度,不可乱。”言外之意,哪怕纪纲在此,也要遵循国家法度。
纪小姐这才不再说什么了。可是就在此时,忽听得人群骚动,一位身着白衫的秀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且慢行刑,且慢行刑!”
纪小姐不禁柳眉倒竖:“大胆,何人敢来扰乱法场?”
那秀才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监斩台前,扑通跪倒,悲声说道:“小姐,我乃是靖安县秀才白慕廷,囚犯况钟与我交好,求小姐发发慈悲,让我送朋友最后一程。”
纪小姐冷笑一声:“呵呵,看不出来,这个小叫花子还会有个读书的朋友。”
白慕廷以头抢地,不敢说一句话。只不过三两下,额头上便青了一大块。
纪小姐挥了挥手:“好啦好啦,一个穷酸给我磕头,本小姐还真不稀罕。来人呀,把他轰出去。”
左右上来了两名军士,一左一右架住了白慕廷,要将他拖出法场。
不想,此时胡总旗忽然说道:“且慢,大小姐,这位白秀才一片至诚。何况临行前让犯人吃顿饱饭,素来如此,也可减少其怨念。”
纪小姐眼皮一翻,一双清澈的眸子瞬间射出了两道寒光,怫然道:“胡总旗,你可是我爹派来的,怎么能帮着穷酸说话呢?”
胡总旗诚惶诚恐,连忙低头说道:“末将不敢,只是规矩向来如此。如实不照办……恐怕……恐怕……”微微吧xs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