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经理给她换了一个安静的卡座,这块卡座区域是酒吧的消费高档区,视野又好,周围人少,又不会被随便打扰。 为了弥补方才她被轻浮男骚扰,经理又特意赠送了不少小食和水果拼盘,弄得她好似占了很大的便宜,连连拒绝经理再送东西过来。 吕彤上了好长时间的厕所也没回来,她怕人一时找不到,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吕彤匆匆地找到了卡座,忙问她怎么临时换了座位。 盛昭稍稍解释了几句她被轻浮男搭讪的事,把她吓得赶忙上下看了她一圈,最后像是松了口气地说:“看来以后要把你拴在裤腰带上,这样别人看着也不敢随便欺负。” “哪有这么夸张?”盛昭笑着说,“只不过我这次不走运,碰上这么一个轻浮又讨人厌的醉鬼。” 她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吕彤便没再说,坐下后,手指捻了几颗花生丢进了嘴里,恰巧驻唱台那边正有驻唱上台开始演唱,她扭过了头,看向了那处。 盛昭默默地又把最后小几口的长岛冰茶全部喝进了肚子里,她似乎感觉到眼前的画面看得并不是很分明,有些头昏脑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指腹和掌心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烫,随口说道:“这个冰红茶,后劲有点足啊。” 她凑近了吕彤,又问道,“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红了?” 吕彤瞥了一眼,有些敷衍地说:“光线这么暗,我哪看得清你脸红了没有?”她的目光转过来定在这个鸡尾酒酒精浓度不高的,我以前喝了两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放心,就算醉了,还有我在,我肯定先把你送回家再走。”说完她又转回去看那个驻唱。 盛昭喝得有些醺,见她不理她,独自趴在桌上静静地听着驻唱低沉又沙哑的嗓音。 这声音仿佛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魔力,把她带入了沉沉的黑夜之中,周围是喧闹的鼓掌和欢呼,她却越发地安宁与心静。 耳边的旋律一首接着一首,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肩被人连续拍了几下,她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脸上带着满满的迷茫。 她以为是吕彤在拍她的肩,嘴里嘟囔了一句:“彤姐,怎么了?” 但话一出口,她看清楚了眼前站着的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惊诧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又喝多了?”陈嘉奕淡淡地说,目光转到了有些凌乱的小桌,一杯已空只剩了点融化的冰块,另一杯还剩下大半,几个小碟中的小食几乎没怎么碰过。 盛昭猛地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坐着休息会儿。” “玩好了吗?我送你回去。” 陈嘉奕说着就要过来扶她走,却被她一推:“等等。” 坐在一旁全程被他忽视的吕彤此时也开了口,“这是……” “朋友朋友。”盛昭微垂着脑袋,向外摆了摆手,拒绝他的搀扶,她转过头看向吕彤,面带歉意地说,“彤姐,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说完,她摸摸索索了半天终于拿起了包包,然后脚步沉稳地走出了卡座。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吧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停下了脚步,浑然不觉身后差点撞上自己的陈嘉奕,利落地一转脚步,边走边说:“我要去结一下账。” 还没走出几步,被陈嘉奕一把拉住了手臂,拖着她往酒吧门口的方向走去。 然后她听见他没好气的声音:“不用结了。” “哎哎哎,怎么能不结呢?”话尾音渐渐地消失在了门口。 卡座上的吕彤站了起来,面容复杂地望着酒吧门口,紧皱的眉头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也没有松开。 * 盛昭被陈嘉奕一路飞驰送回了她住的小区。 一路上她都没敢怎么说话,因为陈嘉奕也没主动开口,而且她能明显得感觉到,这次的那杯长岛冰茶,酒劲似乎比上次的那杯大。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她有可能稍微醉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她靠在车窗上半闭着眼休息,只是她想睡却不敢睡。 车子平稳地驶在了大马路上,一路畅通,只除了某段因修地铁的路段,车子颠簸了几下,把她从车窗上颠了起来。 她被颠得清醒了些,目光在周围逛了一圈,最后定在了正在开车的陈嘉奕的脸上。 “小舅舅……”她觑着他,小声地喊了一声。 陈嘉奕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又转了回去。 “你心情不好啊?”她问道。 陈嘉奕又看了看她,隔了会儿后开口:“酒醒了?” “诶?”盛昭心虚地眨了眨眼,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他见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立马软了语气:“女孩子还是别经常来酒吧,多喝酒不好。” “可我只是和朋友过去玩一下而已,又没有打算玩一通宵。”她皱了皱鼻子,委屈兮兮地看向他。 “你看你先前是不是被猥琐男骚扰了?下次还要再来吗?” 盛昭理所当然地点着头:“来啊,我还要过来找找小说的素材。” 陈嘉奕沉默下来,又换了个话题:“刚才喝了什么酒?” “长岛冰红茶啊,不过好像比上次的蔓越莓浓烈一些。”盛昭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说。 他又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 “以后你再去酒吧,别点这个酒,像你这样酒量浅的人特别容易醉。” “哦。”她乖乖地应道。 她的酒量好像是真的差,以后确实不能随便点那些没喝过的酒。 陈嘉奕把她送到了楼下,目送她进了楼道,然后交叠双手放在脑后靠在了椅背上想着事情。 盛昭被她家里人保护得非常好,以至于长到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仍像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单纯小姑娘,对外界种种的人和事抱以极大善意的态度。 不是不好,她长成这样的性格,毕竟很不容易。 他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扯着她欺负个不停,后来稍大一些,从旁人那里听说了她家的一些事情,对她抱有了些许同情心,也没敢再欺负她 后来他忙于应付父母的期待和出国的事,和她碰见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 时隔多年再见到她,没想到她依旧是原来那个性子,不由得令他想起了陈妍妍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白兔,温顺和乖巧。 他后悔那次不该带她去酒吧,温室的娇花就应该在无风无雨的和暖环境里长大,一世顺遂,喜乐安康。 他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层楼,房间还是一片漆黑,像是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陈嘉奕给她打了个电话,但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他有些不放心地下了车,快步走进了楼道。 他气喘吁吁地爬了几层楼,最后跑出楼梯口,看见蹲在墙边的那个身影,他顿时松了口气。 盛昭蹲着靠在墙上,双手抱着膝盖,小脑袋垂在这上面,似乎是在睡觉,一点儿都没听见他方才急促的脚步声。 睡得倒挺香,他心想,走了几步弯下腰推了推她。 盛昭立马醒了过来,随即抖了一下,然后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他。 “怎么了?” “你怎么在外面睡觉?” 她皱着眉想了好长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好像没带钥匙。” “你朋友呢?她没在家吗?” “她到外地出差了,得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气氛仿佛瞬间凝滞下来,陈嘉奕像是看智障儿童一样看着她。 “所以你刚才打算在门外睡一夜?”他忍不住问。 盛昭尴尬地笑了下:“……也不是吧。”她只是一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 “起来吧,带你睡觉去。”话落,他便要往楼梯口走去。 盛昭在后面弱弱地说:“我脚麻,站不起来。” 陈嘉奕又转了回来,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扶着她让她站稳了脚跟。 “不用我背你吧?” 盛昭的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自己会走。”说完,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 “我们要去哪儿?” “我家,你要不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