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海无奈地说:“毕竟是高中同学,再说了,人家确实有优势啊,差距就在那摆着,何必跟他置气呢?”
林娟还是有点不服:“什么优势?不就是他有个当人大主任的爹?可他也仅仅到了政府办,你后来居上,还直接进了县委办呢。刚才你怎么不响当当地告诉他呀?”
李二海本来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化为乌有,情绪低落起来,刚才谢闯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社会就是社会,它跟学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在学校,涩青还没有分出与他人的高低,但一跨出校门踏进社会这个大熔炉,身后的因素就会把你和别人分得清清楚楚,大多数人一离开校门便会感慨自己以及自己家庭的无能为力,曾经的梦想被击得粉碎。李二海便是。
阴差阳错地从庆丰镇转到了县里,并且一下子就分到了县委办,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种不踏实的感觉,让他如履薄冰。
李二海小声地说:“走吧。”
真是剑未佩妥,已身处江湖。
宿舍还没有定,要下午才能拿到钥匙。没地方去,李二海只好到街上闲逛。
有一搭没一搭地,竟然走到了曾经的母校温定县中,远远地望着门头上那块“温定县一中”的牌匾,心中泛起无数回忆。
李二海是最近三十年来唯一从庆丰镇考到县中的学生。连当年的县中校长都有点不相信,开学报到之后,特意叫人把李二海叫到办公室看了看。
李二海虽然在庆丰是尖子生,但由于庆丰的教学水平确实不咋地,到了县中,和城里学生一比,李二海才知道自己真是从山沟里蹦跶出来的小蚂蚱,差得远呢,尤其是英语,发音严重不标准,常常引得班里哄堂大笑。
但李二海是什么人啦?聪明绝顶,过目不忘。现在又到了全县最好的高中,想不出人头地都不行啊。等到半学期考,李二海一下子就从入学第49名飞窜到全班第二名,看到分数的班主任哪里能信?反复地看了几遍,才在心里默默地为李二海高兴起来。他确信,李二海是个可塑之才。
但也就是从那时起,谢闯的心里就多了一个敌人。谢闯初中就在县中上的,尽管他是个公子哥,但学习上毫不含糊,基本都是在班里数一数二,最后又以全校第三名的身份考进了本校高中,没想到第一次期中考就败给了一个乡巴佬,真是脸上挂不住啊。
正在沉思,突然从对面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很大的吵杂声。李二海好奇地过去瞧瞧。
巷子里有五六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杆子,正围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其中一个领头的黄毛正在大大咧咧地训斥着:“你二大爷的,瞧不上老子怎地?让你做我的女朋友,是我瞧得起你,怎么着,还给脸不要脸了?”
那个女孩穿着县中的校服,肯定就是县中的。个子高挑,但细胳膊细腿的,明显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曾想,她挺硬气的,根本不怕黄毛他们这帮人,用手一指黄毛的鼻子,大声喝道:“死黄毛,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看见你,你个混混。”
黄毛一看,嗯?小丫头蛮厉害的吗!嘴里却说:“有性子,我黄大爷喜欢。”说着朝几个小混混一使眼色,几个人就涌上来,开始拖拽那女生。
李二海哪能看得惯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一声吆喝,就让那些混混吓了一哆嗦。
等他们回头一看,就李二海一个人,别的都是看热闹的。他们的胆子就壮了起来。都用眼瞪着李二海,意思就是你别管闲事。
李二海向前跨了两步,厉声说道:“你们几个,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竟然当街做出这等为非作歹的事来,今天我要替你们的家人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那几个小混混仗着人多势众,没有把李二海放眼里,在黄毛的示意下,一齐扑过来。
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这几个小流氓总是在这附近惹事生非的,家中还都有些背景,哪里惹得起,吃点苦受点罪,忍忍就过去了。而且,别看这几个家伙还小,但下手都黑着呢,打架就跟玩命似的。
他们都在心里为李二海捏了一把汗。
还没等周围一圈人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一片“哎哟”“哎哟”的声音,那几个小流氓都躺在了地上。再看李二海,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
众人一看,好家伙,这些平时总是欺侮人的东西今天碰到狠人了,真是心花怒放啊,一齐高兴的叫起好来。
这几个毛孩子子,还不够李二海塞牙缝的呢。
为首的黄毛摔得不轻,疼得龇牙裂嘴的。但他是老大,不能在兄弟们面前失了身份。于是故作镇静地说:“你是哪里跑出来的,有种你报上名来。”
李二海不知这些孩子的底细,再加上自己年轻气盛的,天不怕地不怕。“乖乖,一个毛孩子,口气倒不小。我,行不改名,坐不改性,我叫李二海。在政府大院上班,随时等着你来找我。”
一群混混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似的跑了,只有黄毛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李二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