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诉你爸。”老楚轻声说道。

苏阳愣了一下，抬头才发现老楚是对他说的，连忙点点头道：“好！”

“你穿多大的鞋？”老楚这会儿情绪已经调整过来，擦着眼泪问道。

“谢了，我就不用了。”苏阳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歉意道：“如果我刚才不说话，他也许就不会撕病例单了。”

“没事，他每次过来不是动这儿，就是摸那，总要把我的东西弄的一团糟。”老楚早已习以为常，颇有些无奈的摆摆手。

“我先走了！”苏阳打了声招呼，扭头离开了。

马小段站在车间出口，看到苏阳过来，心有余悸的道：“刚才吓死我了，他差点杀了我。”

“我也想打你，算了，我不干了！”苏阳气愤的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卧槽。”马小段颇为无奈的追上来，问道：“你想要多少钱？五百够不够？只要能帮我找到打我的那个人来。”

“我打的！”苏阳头也不会的说道。

马小段只当苏阳在气头上，不以为意的道：“我知道是谁了，就是给我姐夫开车的司机！”

苏阳拐道向大门口走去。

“两千块，干不干？”马小段几乎都要放弃了，站在后面高喊道。

苏阳闻言停下来，回头说道：“我提的要求不变，先给钱！”

“你放心吧，肯定是小黑，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马小段扭头示意，道：“跟我来吧，我给你拿钱。”

苏阳吐了口气，然后往回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而他此时确实需要钱，改造院子要花钱，做小本生意需要扎本。父亲放家里的钱，他不想动，现在都二十五六了，也该自食其力了，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

马小段也没有钱，但他可以去找财物预支工资。苏阳站在走廊等待，五分钟后，马小段拿着钱出来了，数了两千递过去。

苏阳接过去数了一遍，折了一下装裤兜里，然后说道：“下午我在门卫室等你，啥时候走，就去那找我。”说完，转身就走。

“你最好别拿钱跑路，要不然我找人揍你！”马小段语气不善的叮嘱道。

“试试啊，看你剩下的门牙多结实。”苏阳挑衅一笑。

“哈哈，开个玩笑，我吃过午饭就去找你。”马小段笑着说道。

苏阳又去了一趟手工区，掏出两千块放工作台上，道：“楚叔，这是代表我和我爸的，你收下吧，拿点药啥的。”

“癌症晚期，没救了。”老楚停下手头活，淡然的说道。

“抽烟不？”苏阳掏出红双喜，问道。

老楚点点头。

苏阳随即让了一支，顺手点了。

两人以前没见过面，彼此不够了解，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父亲。但老楚不想过多的谈论过去，询问了苏阳鞋子的尺码，然后当着他的面，切割牛皮，各种讲解，似乎想要把这门手艺传授给他。

苏阳看着老楚熟练的切割牛皮，好奇的问道：“我爸的手艺也是你教的吧？”

老楚点了一下头，声音沙哑的道：“你爹手艺一般，只学会一半儿。”

一个小时后，到饭点了，车间里的工人很快走完，老楚也粗略的讲述了一遍制作过程。

“我给你个见面礼吧。”老楚说道，然后弯腰从桌子下面搬上来一只破铁箱子，找出钥匙打开，将铲刀也放里面，道：“这是制作皮鞋的全套工具，当年你爸要都没给，现在送给你。”

“谢谢老楚。”苏阳站起身，郑重接过小铁箱。

他更喜欢别人叫他老楚，苏阳虽是晚辈，也只能投其所好。过了一会儿，苏阳找了借口离开，老楚也拿了洋铁碗去食堂。

苏阳抱着铁箱回到门卫室，父亲这会儿不在，饭缸子也不在，一定是去打饭了。将铁箱子放在床下，等了有十多分钟，父亲回来了，随即就看到床下边的铁箱子。

“老楚还好吧？”父亲貌似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很好，就是感觉老了，不想做了，所以，就给我了。”苏阳想到老楚的交代，决定替他保守秘密。

“他人很不错，也是我师傅，以前我和老三都跟过他学手艺，算是老大哥。”父亲没多想，饭碗搁桌上，拿出铁箱子打开来看，低头打量着一件件的物件，忽然发现里面有三把铲刀，随即就感觉到不对劲。

“你先吃饭吧，我去找他。”父亲抱起铁箱子，扔下一句话就走。

“我回来时候，他去食堂了。”苏阳站在门口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

苏阳端起父亲的饭缸子吃饭，午饭是捞面条，还剩下大半碗，味道一般，有几小块肉。十分钟后，苏阳拿着饭缸去洗碗，父亲抱着铁箱子又回来了。

父亲放下铁箱子，冲刚走进来的苏阳道：“你和老楚是不是有啥事情瞒着我？”

苏阳将饭缸子放桌上，坐在凳子上，随意的道：“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我才认识他多久？”父亲抚摸着箱子，郁闷道：“那他为什么把铁箱子送给你？长得帅？”

“可能吧。”苏阳自信的笑了笑，换来父亲鄙视眼神。

和老楚那边一样，父亲也不愿意提及和他老楚的关系。

下午两点左右，马小段拿着一把车钥匙，推开门卫室门，冲苏阳眨眨眼：“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