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立秋一过,天气渐渐凉爽起来。
朝阳尽染,苍柏青翠。
阿蛮一早便在后院忙活。
先是将之前腌渍过的桃杏干果、酒品取出来,一时间果香酒香四溢。
又将蟹黄蟹肉取了,和着精肉沫儿做了包子,上了笼屉蒸一蒸,皮薄如纸,晶莹剔透。
后又吩咐大牛把鹅杀了,剁块洗净,装入瓦罐内,撒了盐巴佐料,淋入杏酒慢慢煨着。
小黑在一旁烧柴,不解问道:“今日可是要招待贵客?”
阿蛮放下卷起的袖子,笑道:“确是有故友到访。”
小黑不禁嘀咕道:“你竟然也有朋友……”
阿蛮耳尖听见了,打了个响指,小黑便再也发不出声音,咿咿呀呀的成了个哑巴。
看着他委屈心急的模样,大牛宽慰他:“别急,两三个时辰后就可以说话了。”
小俊生拉着阿蛮的衣角,眼巴巴的望着,阿蛮刮了下他的鼻子,用手帕儿包了桃杏蜜饯,嘱他玩耍去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一道祥光突现,仙乐飘飘,一身着白衫的男子手持羽扇,足下灵蛇盘绕,信步入了客栈。
男子容颜俊美,却早生华发,如耆耋老人一般的银发皑皑。
只见他头顶白玉冠,腰间玉带嵌了宝石,宽袍大袖,贵气飘逸。
阿蛮连忙整理了下衩鬟,迎了上来,行礼拜一拜,将男子恭请上座。
随后命人将备好的菜肴酒品一一端上。
阿蛮举杯敬道:“我与穆川君相别已久,如今重逢,不甚欢喜。”
穆川温和一笑:“许久未见阿蛮,眼下更是厨艺了得,可谓是蕙质兰心。”
此番一夸,阿蛮遂眉开眼笑,两人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阿蛮来了兴致,央求穆川唱一曲。
只听穆川开口唱道:“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声如钟磐,回味悠长。
小黑等人也听得如痴如醉,半晌才缓过神来。
小黑偷偷问大牛:“这又是哪路神仙?”
大牛打了个嗝,说:“你连耆童都不认识?真是白修行了。”
小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騩山之神,耆童啊。
于是,各人做各的事,唯剩阿蛮与穆川把酒言欢。
正当两人开怀畅饮之际,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网内的霹雳火噼里啪啦一阵乱弹乱闪,待阿蛮与穆川挣脱开来,已是异常狼狈。
阿蛮的头发都被霹雳火燎焦了,蓬头污面。
穆川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飘逸白衫被炸得破烂污损,好生狼狈。
阿蛮怒喝一声:“是哪个混账东西在此撒野?!”
倏地从天而降两名道士,一老一少,小道士用网兜住了吱吱乱叫的屋脊兽,横背于胸前。
小道士用桃木剑指着阿蛮,厉声道:“我乃张天师门下第一百八十代茅山派弟子,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妖孽?!阿蛮眼睛瞪大得要喷出火来。
‘’也不睁大你狗眼看看,谁是妖孽?!你可知老娘是谁?!”阿蛮气急败坏,张嘴就骂。
老道从袖中掏出一副卷轴,展开来看,上书“百鬼图”,首联即是一秃头袒身的女子,名曰“旱魃”,再掏出罗盘,指针正对着阿蛮。
于是,老道笃信不疑的说:“没错!你便是图中的僵尸之祖,旱魃!”
小道士也跟着正气凛然道:“今日我们师徒俩就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旁边的穆川紧绷的脸微微有些抽搐。
大牛小黑等一干人也是惊呆了,小黑问大牛:“这二人怕是命也不要了吗?”
大牛摇摇头:“完了,完了……”
只听那老道一声令下:“玄清,布阵!东方甲乙木对卯,伤门对震四青龙;西方庚辛金对酉,惊门对兑二白虎!”
小道士得令,手脚麻利的布好了阵法。
这是奇门八卦阵。
阿蛮眉头一皱,开口道:“你们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话还没说完,老道就大喝一声:“玄清子,黑狗血!”
“是,师父!”小道士掏出个竹筒就势往阿蛮身上一泼!
阿蛮慌忙来挡,却挡了个空,情知中计,心中大叫不好!
那头,老道迅速抛出竹筒,腥臭难闻的黑狗血顿时洒了阿蛮一身。
好一招声东击西!
阿蛮从未如此狼狈过。
阿蛮被彻底激怒了,开始逐渐显露出愤怒法相,皮肤呈蓝,头发竖立发红。
大牛、小黑等众人也慌了,生怕阿蛮要大开杀戒,她一怒之下血洗全城都有可能。
突然,一双大手搭在阿蛮的肩上。
阿蛮回头一看,是穆川。
穆川按住阿蛮的肩膀,望向她的眼睛说:“阿蛮,切莫动怒。”
穆川温柔如湖水般清澈的双眼,似乎有种让人平静的奇异力量。
阿蛮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她长吁一口气,按捺下胸中怒火:“趁我没发火前,你俩快滚!”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两人也算是捡回条性命了。
可这两名道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一左一右围攻而来。
左边是手持拂尘的老道,右边是挥着桃木剑的小道士。
阿蛮剑已出鞘。
一剑便斩断了小道士的桃木剑,剑尖抵住他的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