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的迷茫与不确定让林娜听了个真切。

“也不尽然。”林娜这样回答。

男孩儿不解，“为什么？”

林娜认真道：“因为害己事与利己事，本就只有一字之差。若不做那件事，是否就能无忧无虑，快活自在呢？若能，那必是害己事无疑，若不能，当前境遇又是否比做了那件事后好？若那件事能让当前的处境好一些，自然是利己事了。”

“利己事么？”男孩张了张口，有些晃神，片刻后自语道：“是啊，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林娜见他似乎心有所感，却还是有些苦恼的样子，轻声提议道：“小殿下，我方才从郾明夫人那里为家中的幼弟讨了些吃食，颇有些意味，殿下可要尝尝？”

男孩儿虽然不解她为何话题一转，谈到了吃食上面，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林娜笑了笑，招手示意站在桥下不远处的杏儿过来，道：“杏儿，把食盒里的七巧点心端出来给我。”

杏儿听话地打开食盒，端出巴掌大一小碟七巧点心出来递给林娜，林娜从碟子里挑出一块棕粉皮裹着的糕点，另一只手虚接着，放到男孩儿嘴边。

“小殿下，尝尝看！”

男孩儿迟疑了一下，缓缓张口，试探着咬了下去。

“唔”男孩儿两条精致的浅眉瞬间挤到了一起，克制不住发出嫌恶的声音，可是到了最后，他的眉目却渐渐舒展开来，唇角翘起，有了几分满足与享受的样子。

林娜笑问：“怎么样？”

“很好吃！”男孩儿双眼亮晶晶的，像会说话的星星。

林娜道：“这糕点的有趣之处，就在于它入口时苦涩难忍，可不消片刻，口中的苦味就会融化成甜味，甚至因为先前唇齿留下的落差之感，更加让人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甜滋味。

小殿下，未来也许有千难万难，惧怕、逃避或许能躲一时安宁，但绝非长久之计，眼前的困难或许难以解决，但绝不会无法解决，若是自身的能力不够，那便让自己更强大若是无法马上做到，就用时间去努力，一点一点去践行若是没有品尝这糕点，小殿下自然吃不到苦头，却同样，品不到甜滋味。”

看着近在咫尺的温柔少女，他心中仿佛有什么在生根发芽，全身的血液都变得暖融融的，语气中也带着信服的向往，他道：“那样去做，真的可以么？”

林娜温婉地笑着道：“小殿下是个男儿，又是天潢贵胄，理应怀有敢于尝试与抉择的勇气，处变不惊的自信，以及变苦为甜的能力才是。”

男孩儿笑了，脸上的阴霾在此刻一扫而空，绽开了几日来第一个笑容，他本就是皇家人，生得五官精致，俊美可爱，此刻除去愁苦的掣肘，便释放出了令太阳都黯然失色的魅力。

林娜在心中一赞，道：“小殿下笑起来很是温暖，就该多笑笑才是。想来是平素一个人太过闷着了，我的幼弟倒是常常念叨着想进府与小殿下玩在一起，只是郾明夫人身体尚未恢复，唯恐添了麻烦，不然以他的活泼，小殿下也能被带着开朗些。”